她蜷起腿,抱膝而坐。
又托了腮,眉头拧起来。
·
刘嬷嬷送完东西回去复命,老太太早就在屋里等着她。
刘嬷嬷的话也不全是捡好听的说。
江厌辞归家,老太太心里自然是喜悦的。
那个名满天下的长子,是老家人触之即痛的骄傲。
流落在外的孙子与他父亲生得这样相似,让老太太瞧了就眼睛泛红心口泛酸。
可是这份喜悦里,夹杂着太多别的情绪。
二儿子一支如今还在牢里,不知过得什么日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早逝的长子是心头肉,陪在身边几十年的二儿子也是心头肉啊。
一想到江厌辞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心疼。
可再一想到老二的两子一女,她也心疼啊!
甚至更心疼,毕竟是长在她膝下,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感情。
“老二糊涂啊!”
老太太红着眼睛,“以前他们兄弟三个都是兄友弟恭的模样,一定是恶媳教唆!”
刘嬷嬷没接这话。
“你看秦家,和咱们江府一样祖帝特允的世袭罔替。
可还不是以嫡子纨绔享乐不思进取为由,将爵位收了回去?这回老二犯事,能没连累整个江家已是万幸了……”
老太太说着落下泪来。
官府来捉人的时候,她不想求情吗?她连压箱底的诰命服都穿上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敢进宫去求情。
她明白这不是江家的家务事,和欺君沾上边,整个江家的荣辱甚至死活都任凭陛下一句话定论。
“可别伤了眼睛。”
刘嬷嬷拿了帕子给老太太擦眼睛,“我瞧着大殿下很是器重三郎,要不然让三郎去求求情?这事情也只有三郎求情才好用。”
老太太犹豫了。
她心里也清楚,这回单独处置了老二,放过了江家,和江厌辞对大殿下有救命之恩关系极大。
好半天,她重重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刘嬷嬷何尝不知道这事儿多么两难。
身为下人,有些话不过是顺着主子说下去。
她又劝慰了几句,提到刚刚见到月皊之事。
老太太皱了眉,想到了和月皊一起被送去教坊的四娘子。
姑娘家去了教坊,这辈子就算毁了。
当初怕连累整个江家,老太太忍痛划清界限。
老二犯的事儿连累亲眷,连无辜的子女也只能赔进去。
可月皊不一样,她进一步有罪退一步无辜。
老太太当初是能保下月皊的。
甚至捉人的官爷有问过她的意思。
可是她太怕了,怕留下个包庇的罪,牵扯整个江家……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孙女。
风雨飘摇之际,她还哪里顾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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