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帝看着纪贵妃的眼睛,还是心软了,“也罢,朕明日在朝上再提一次,这次不管他们说什么,一定把太子的事给定下。”
“皇上……”
纪贵妃终于满意,笑着抱住了安和帝。
——
次日上朝时,安和帝重提立宸王为太子的事,果不其然,又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说的还是那些陈词滥调。
当然,支持之人也不少,于是两派又开始吵起来。
“宸王之母乃中周公主,如何能让他继承我东齐皇位?”
“宸王乃我东齐正统血脉,皇上亲子,怎么就不能!”
“北梁先例就在那里,不能立为储君。”
“北梁那个皇帝糊涂,怎能和仁厚的宸王相提并论。”
“正是因为宸王仁厚才更要慎重,中周皇族都是他的血脉亲人,倘若两国相争,难保他不会偏向中周。”
“这都是你的臆测,怎能作数,宸王自小在我们东齐长大,哪里会偏向那些没见过的人!”
……
眼见下面又争成一团,安和帝也忍无可忍了,“够了!”
一众大臣安静下来。
安和帝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宸王文武双全,才德兼备,实为储君之选,朕心已决,都不必再争。”
“皇上……”
眼见又有人要开口,安和帝暴怒道:“萧家已经六代单传,过继都找不到人了,不立宸王还能立谁,难不成要朕禅位吗,啊?你们谁想来做这个位子!”
“臣不敢……”
“微臣不敢……”
满殿的大臣都被这话吓得跪下了,就剩一个太师褚敬文突兀地站着。
褚老大人一直闭着眼不曾开口,到了这时候,他才睁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出列跪下,“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安和帝没料到向来不爱管事的褚太师今日居然说话了,十分惊讶,“褚卿何事?”
褚敬文声音清正,“老臣请立大皇子萧素玄为储君。”
“什么?”
“褚老大人这是中邪了?”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
……
满殿群臣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要知道这褚敬文褚老大人乃是皇上祖父那一代入朝为官的老臣,一开始被外放做官,先帝在位时因为政绩斐然被提拔回了京城,留在朝中担任要职,颇受倚重,先帝临终之时更是加封他为太师,托以辅政重任,今上登基后也一直很信任。
不过随着年纪渐长,他人也变得越来越圆滑,这么多年,他就跟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不论朝中出了什么乱子,总能从漩涡中脱身而出,自十年前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下来后便再没主动理过事,每日早朝来点个卯算完。
安和帝真的一点都没想到褚太师居然会请立素玄为太子,上一个这么让他始料不及的还是聂元德,“褚太师,难道你不知道大皇子那身子?”
褚敬文的声音四平八稳,“皇上,大皇子只是体弱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日后好好调养未必不能长寿,更何况便是他出了意外,只要能留下子嗣,仍可延续我东齐大统。”
支持宸王的一派人立马反应过来。
“褚老大人,你这是说什么话,身强力壮的宸王不立,做什么要立大皇子?”
“褚太师,大皇子体弱多病又资质平庸,哪是块做储君的料,您该不会是到老了才想来争这从龙之功吧。”
“褚老大人,我一向敬重您高风亮节,想不到也是这等急功近利之徒!”
冷嘲热讽不绝于耳,褚敬文却坚定地看着安和帝,“皇上,为我东齐着想,臣请立大皇子。”
但那些人的话在安和帝听来,却有些道理,褚太师当了十年甩手掌柜,便是从前做事也滑溜得很,哪怕至交落难也不会轻易开口,如今竟为了素玄一脚踏进这夺嫡的麻烦事中,若没有半分利益,谁会干这种蠢事?
虽然褚太师一向也帮不上忙,可毕竟是父皇留给他的老臣,他一直都礼让三分,如今竟变成这样一个贪利之辈,安和帝觉得很痛心,“褚太师,你当真是为了东齐?”
褚敬文望着安和帝怀疑的眼神,心底凉,“皇上,臣若有私心,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