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要找机会献媚?”
刘一手的话干脆直接。
马天元点了点头:“高翁的意思便是如此,而且,我也不瞒你,我最近与度支员外郎杨钊交往,从天宝五年至今,不到一年时间里,他已累兼十五个使官。
未来,必是朝中重器。
且,他的母亲,原是我父亲的堂姐。”
这倒是出乎意料,杨钊是贵妃远支堂兄,原比其他几位兄姐疏远,如今在朝堂之上却是杨家六门贵戚中最得圣心的,只是未想到,杨钊的母亲,也是张家人,竟然还是张易之的妹妹。
稍一思忖,便懂了,“你与他交好,是想互为助力,将来,或许可以一起为张家恢复声誉。
所以,你们都希望贵妃万万不能有事。”
马天元看向刘一手:“他同我讲过,贵妃看似温和娴静,其实私下里性子很倔,与那三位姐姐也没有多少情谊,如今需要一位说客去指点,总要让贵妃先低了头,认了错,圣上跟前自有高翁周旋,两人便有望重拾燕好。”
刘一手秀眉微扬,当即便是笑了:“你觉得我,适合当这个说客?”
马天元眉眼轻皱,神色微苦,他从来不愿也不想把她拉进来,只是他必须要靠结交杨家人,来摆脱李林甫对自己的钳制,而这一层,他又不能对刘一手讲,只希望她别把自己看成趋利的小人才好。
“好,我去。”
马天元虽未回话,但看他藏在眼底的黯然,刘一手不忍,当即便应承下来:“其实,你是掌院,根本无须交待这些前缘经过,你让我去,我便会去,偏你还要说了这大车的话,其实,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为难。
你放心,没有什么为难的。
我自有分寸,必不辱命。”
马天元努力遮住眼底闪烁的光彩,眼前这个女子,终是让他爱到了骨子里。
尤其那份洒脱,让人羡慕至极。
到达平康坊杨銛府上,居然就在信成公主府隔壁,刘一手心下又是一番感慨。
不知若独狐敏还在,对今日事,又会是怎样一番见解。
在门房出示了翰林棋院的符牌,当即便有人将其引入后宅正堂,一路之上十分殷勤尊重。
想来,也知道此时来看贵妃的,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心意。
正月里,天气还冷,贵妃却躺在一间三面开洞的轩室内,床周虽有围屏,面前也放着暖笼,但仍是难抵寒意侵袭。
贵妃裹着狐狸毛围、倚着绣墩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而均匀,脸上平静从容,却有着一种病态的红晕,阳光透过轩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蕴。
长如瀑,自然披散着,没有半件钗环饰,却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饶是女人,刘一手也一时看迷了眼。
“来了?”
贵妃开口,有些酒气,原来是宿醉之后。
刘一手看了一眼,与前两次相见不同,室内并没有摆放棋具。
而她,恰好自带了,于是,便在桌上打开折叠棋盘,放好棋盒,准备好侍棋。
贵妃半睁醉眼:“今儿不下了,脑子晕的厉害,下了,也是输。”
“一盘棋而已,输就输了。”
刘一手快人快语,开门见山,“而眼前之事,贵妃倒不能随性,更不可失智。”
“你也是他们找来的说客?”
贵妃笑了笑,面上神色很是无奈,“你也觉得我太过跋扈了,不该跟圣上耍小性?”
“我不知道贵妃和圣上生了什么,也不敢妄加评判,我所言,只是觉得贵妃不应放纵家人,做了很多不妥的行为,累了圣德。”
刘一手依如过去的直接坦率。
“圣德?还用别人累吗?”
贵妃嗤之以鼻:“凭什么他左拥右抱就可以,凭什么他朝三暮四就可以。
我只是拿宁王用过的笛子吹了吹他就不乐意了。
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