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暗掩兴奋:“娘子身子不适,春熙姐姐贴身照看自是脱不开身,便派我来了。”
“先寻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等吧。”
厨娘子掉头看向别处:“那个,送去长欢殿的膳盒妥当了吗?来催了!”
说完,厨娘子不悦的白了她一眼:“以后不要来催了,王府规矩大,我们这些人便都依着规矩做事,各房各院的膳食皆有时辰定例,到了时辰来取自然有。”
刘一手忙不迭地点头,并露出略显讨好的笑容:“您说的事,府里不仅规矩大,地方也太大了,我初来还不熟,来时一路问着方能寻到这里,现在怎么回去倒不知了,凡请厨娘子指点一下。”
又挨了两次白眼后,刘一手便提着膳盒向着长欢殿碎步小跑而去。
只是这殿阁的名字起的虽好,而位置却是偏僻,且越走越荒凉。
小径蜿蜒、花草稀疏,及至长欢殿前,殿阁与院子清冷的景象饶是让心里已有准备的刘一手都倒吸一口气。
正殿倒是宏伟壮观,金碧辉煌,只是无甚人气。
既没有初入寿王别墅森严罗列的侍卫,也没有前院伺候的熙来攘往的婆子婢女,更别提和正在举办家宴的蓬莱阁那样的欢声笑语了。
四下寂寥的不像一位王府正妃的寝殿,倒像一处圈禁犯错外室的冷宫。
处处透着一种来去随意、爱住不住的轻慢。
她提着食盒,迎面偶遇的一两个下人也不盘问,她想去与人搭讪也无人搭理,便一路进了正殿,却在正殿遍寻不着,也不敢高声呼唤,又顺着小路进了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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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居中是一处水面辽阔的湖塘,围湖也修了廊道水榭。
但大半个湖塘的残荷败枝也未及收拾修剪,就那么干瘪衰败的,要死不活的杵在水中,加之深冬残阳的照射,寒风冷霜的摧残,任谁看了都心情灰暗。
偏这么个景,这个么时辰,对面临湖的水榭处有一个人影,对着半塘残荷呆。
看到身形,莫不是春熙?
刘一手看不真切,便向那边走了过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
渐近了,吟诗之声骤然响起,原是慷慨的《短歌行》,现下则透着凄苦与悲怆,且这腔调很是不同常人,音咬字很是吃力的感觉,出的音调也是荒腔走板,说不出的怪异。
她有些迟疑了,停了脚步,天光越来越暗,最后一丝暮阳也下去了,看到四周再无他人可问,时辰紧迫,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水榭走。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何枝可依?”
没错,正是一个女子在吟诵。
虽然腔调古怪,听来并不真切,待走近了,再细细分辨,就听得明白了,正是曹孟德的《短歌行》。
这娘子便是一腔苦闷,倒也是奇人,后宅女人忧愤莫不是读读《诗经》,或者《孔雀东南飞》刘一手心中默想,“能以短歌行抒怀的,当真并不应当困于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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