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让出道来。
陆徜收拾一空的房间,又满面堆笑的明舒,这会她和昨晚那把他折磨得牙根发痒的酒鬼可不一样,甜甜笑着是个十足贴心的妹妹。
陆徜头疼“兄妹”
这词,很快撇开这念头,只道“委屈你了。”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明舒还是觉着不对劲“阿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知道我不该醉酒,可昨日闻安听了谢熙的事难过,所以我才陪她多饮了几杯。”
“嗯。”
陆徜还是淡淡的,也不骂她。
明舒越发觉得不对,但也不能开口问他为什么不骂自己,显得她多欠骂一样,于是蔫蔫抱着东西走了。
陆徜进了屋,屋里虽然收拾干净
,但仍旧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和昨夜他凑在她枕侧闻到的一模一样。
思及昨夜,他心内又开始翻腾,只能急步走到窗边,将窗子一把推开,坐在窗前起来,力争将心静下。
明舒果然没来吵他,只在晚饭时把饭送到他屋里,走路也不带声,送完人就离开,把屋门带上。
陆徜的心慢慢就静了。
只是这静,仿佛冬日水面薄冰,被轻轻一碰就碎了,仍旧露出底下翻涌的波澜来。
夜里他褪衣上榻,床上换了被子却没换褥子,他一躺到枕头上,就又闻到那股香气,辗转萦绕,便如她躺在身边一般。
陆徜睁着眼对着黑漆漆的房间了许久,终于翻身坐起。
烫,体内像有火在肆虐,他睡不着。
这火发作不出,只能靠意志克制,他定定坐了片刻,掀被下床,披上衣裳出屋下楼,到厨房里拿瓜瓢舀了两瓢冷水,尽数泼在脸上,这才平静些许。
但那房间,他是绝不肯再回去睡了。
翌日,明舒心里惦记着给陆徜送早饭,她醒个大早,揉着眼下楼,正想唤曾氏,却见陆徜已然坐在厅里。
“阿兄”
她打个招呼,奇道,“你怎么不在屋里温”
陆徜头也没回,只是随口“嗯”
了声,明舒打他身边走过,了他两眼。
是她错觉吗阿兄眼底怎么有些发青莫不是整夜未睡在这儿温
这未免也太勤奋了,她要去买点补品让阿娘给他炖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徜留在家中专心温,明舒也收起心思哪也不去,就搁家呆着。
她怕她要是跑出去,又害陆徜分心,索性连闻安和殷淑君的邀约都给推了,心想着等阿兄过了会试,她再琢磨别的事。
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松灵院的凶案却在汴京渐渐传开,就连明舒所住的这平民百姓聚居的胜民坊,近日也都纷纷谈论着这桩凶案,连带永庆候世子也被人言淹没,他与唐离那事没能瞒住。
明舒听说因为谢熙与唐离之事,闻安县主心伤病重,几乎下不来床,坊间都同情这位可怜的县主,而谢熙刚从牢狱中脱身回府,就被永庆候五花大绑亲自押到郡王府外求郡王与县主谅解,可谢熙在府外挨了父亲一顿鞭子也没能让他们进入郡王府,最后是病殃殃的县主扶着丫鬟的头出来,满面泪水地告诉谢熙,愿意成全他与唐离,愿意退了这门婚事。
一时之间,京中无人不同情这位所遇非人的闻安县主,又深深佩服她的为人,与她相较,谢熙君子假面被戳破,坊间骂声不断。
而郡王这回倒终于做了件老父亲该做的事,他入宫面圣,向圣人陈情闻安之伤,又求圣人主持公道,再加上此前三皇子与尚令的上,一道圣旨降下,闻安与谢熙奉旨退婚,谁也无法指摘,这也彻底断了谢家借郡王保住谢熙的路。
又过几日,圣旨降到谢家,谢熙因其种种所为,品性恶劣德不配位,念其父亲有功于国,没有削其家族爵位,但革去谢熙本人世子之位,贬作庶民,并永久革其参加科举的资格。
明舒听到这些传言时,手里正拿着闻安送来的信,那个传说中病得下不来床的县主,在信中笑得猖狂。
这手段,果然和殷淑君不在一个层次。
春日乍暖还寒,最是反复无常的季节,隔壁的李老太太这两日又病重,咳嗽连连。
魏卓找了两个丫鬟过来照料,无需曾氏日日照应,但她隔三差五还是会上门问候几声,这日带着明舒过去送点心时,正好碰见魏卓过来瞧老太太,三人便一起进了门。
老太太已经不大认得人了,正坐床上喝药,见曾氏与魏卓一起进屋,浑浊的眼睛就是一亮,直勾勾着曾氏和魏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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