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亮晶晶硬糖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像飞溅的水花,掉了好几粒在他身上。
蒋云手忙脚乱地去接,这时,他的头发被梁津理顺,没之前那么翘了。
“你干的好事。”
蒋云咬紧后槽牙,说道。
“烟抽多了肺部发黑。”
梁津十指交叉,端正地面向前方:“还是多活几年吧,阿云。”
车厢内的氛围沉寂下来。
因为上辈子“英年早逝”
,蒋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非他死得早,尽管事业拼不赢梁津,寿命兴许还能拿出来和他搏一搏。
有句话说得好,比死对头活得长,怎么不算某种程度上的“笑到最后”
呢?
算上前世今生,他人生中最黑色幽默的时刻便是刚重生回来的那几天,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的葬礼。
皮肉被烈火焚烧成灰,想想就挺难看的,单请一个妙手回春的入殓师,价格已然不菲。
不知道这项花销是由他的下属承包,还是扔给魏疏来办。
蒋云列过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他所认为的极有可能到场悼念他的宾客的名字。
大多都是碍于之前有过合作,来走个过场罢了,真正为了他难过落泪的,没准只有魏疏一个了。
葬礼上偶尔出现一些不速之客,梁津极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份子。
特别在他说完那句“还是多活几年吧,阿云”
以后,蒋云愈发觉得这人会不请自来,虚情假意地在他的黑白遗照前放一束白菊,随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笑着夸他“走得真早”
。
蒋云被这个幻想出来的场景刺激到了,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一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四个字的字音被他刻意咬得很重,惹得梁津扭头看向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但愿如此”
。
拍卖将在宋成名下的一座公馆中进行,为展现此次拍卖的重要性,场地被宋成费心地装饰了一番,门口迎宾的位置还夸张地铺了红毯。
侍应生拉开车门,蒋云俯身下车的时候,两只手同时挡在他头顶上方。
“当心。”
离得近的那道声音源自站在他斜后方的梁津,另一道则是那位侍应生发出的,蒋云抬起下颚,一张不安与怯懦交织的面容映入眼帘。
“陈栗?”
蒋云:“你为什么在这?”
没记错的话,自从上次把陈栗带出赌场,宋成就免除了他所有的职务。
陈栗弯腰做出一个指引的动作,低声道:“宋总说人手不够,叫我凑下数。”
蒋云跟在梁津身后,随和道:“这样啊。”
他才不信那个老狐狸的鬼话。
进入公馆内部,顶端的吊灯光芒璀璨耀眼,来来往往的宾客仿佛沐浴在日光之下,从容地接过属于他们的拍卖号牌。
“哟,这不是小栗吗?”
中等身材的男人手持号码牌,戴着金表的手腕扶住青年的侧腰,咧嘴道:“前些日子总找不到你人,我还纳闷呢,以为你辞职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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