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听见陈晚的声音,开口问道。
“不晕。”
靠着许空山的肩膀,陈晚如同归巢的倦鸟得以安眠,睡醒后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潮红,音量稍低但不显弱气,不存在晕车的症状。
大年三十的平安村笼罩在一片喜庆的色彩之中,周梅炸好酥肉,装了一碗给孩子们垫垫肚子,陈勇阳几个谁也不肯先吃午饭,非要等陈晚他们回来。
郭思敏是家中独女,但没被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她穿着围裙在厨房帮忙,自在得仿佛跟自己家一样。
灶台前挂着的腊肉香肠呈棕红色,年猪杀得迟,陈前进专门上山砍了柏树枝,在院子里搭了个棚熏了三天,今儿早刚转移到灶上。
周梅捏了捏香肠的硬度,割了两截用热水洗净,放到锅里煮熟。
晚上宴客周梅可舍不得这么张罗,猪肉精贵,拢共灌了十斤香肠,只够自家人尝尝鲜。
大门换了新对联,陈晚提前写好寄回来的,算是远程参与了陈家的迎新年活动。
录音机整点报时,陈前进摆好桌凳,让陈勇阳去村口陈晚他们到了没。
“我也去。”
这几日陈勇磊与陈勇阳兄弟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凡到他们其中一个,另一个保证在十米范围之内。
“大学生回来了。”
大学生,是村里人对陈晚的称呼,不带半点打趣的意味。
陈建军为人低调,严格遵守着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指令,尽管拥有随意借用大队拖拉机的资格,他仍然选择了步行。
“小叔、哥”
“爸。”
尚未出院门陈勇飞和陈勇磊同时出声,奔跑中溅起阵阵沙尘。
厨房里周梅丢掉了手上的锅铲,陈晚心头泛起潮气“大嫂,我回来了。”
短短的六个字,像沙扑进了周梅的眼里,激红了她的眼眶,周梅转头抹泪,一时竟说不出来。
陈勇飞第一年上班时周梅也是如此,因而他并不吃味。
屋檐下多了三个于陈晚而言的生面孔,他一一过去,和原身的记忆对上号。
在陈勇磊兄妹的印象里陈晚是一个极温柔的人,用陈永彤的话来形容小叔叔像花一样。
小孩嘛,人是不分性别的。
十二个人坐一张桌子有些勉强,陈前进把许空山屋里的八仙桌搬了过来,两张拼在一起刚好坐满。
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陈晚提着包到堂屋,开始分发礼物。
周梅嘴上嫌他破费,脸上的笑却比谁都灿烂。
陈勇阳咚咚咚回屋,拿出一叠试卷递到陈晚面前“小叔叔,我考了三个双百分。”
他不是想借此讨要陈晚的奖励,而是想告诉陈晚,他完成了约定。
“对不起。”
陈晚为自己的爽约道歉,“我回来晚了。”
陈晚神色认真,毫不敷衍,陈勇阳挺起胸膛,努力保持严肃“我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
陈勇阳小大人的模样让众人忍俊不禁,他这是跟谁学的。
下午的时光在欢乐中流逝,晚上周梅安排住宿,让陈晚照旧睡许空山那,正中二人下怀。
许空山的屋子周梅夫妻俩帮他打扫过了,床上的稻草是新换的,晒过太阳的棉被柔软而蓬松,陈晚窝在许空山的怀里,心情无比平和。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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