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左右也不会用,管她作甚。
杜若槿微微一叹,将纸条撕成了碎片藏在矮榻之下。
只是她早已将那诗记下,那诗中的意境仿若深深刻在她脑中一般,想忘也忘不掉。
恰在此时,众人又散开坐回原位,显然是诗宴要开始了。
那四位头巾上插着兰花的少年为宾客备好茶具后,又各执了一只做工精致的茶壶为在座的宾客倒茶。
“这琉璃茶盏倒是雅致。”
众人边赏玩手中的琉璃茶盏,边品茗,啧啧称奇。
“这紫笋茶真乃茶中极品,清香高远,入口鲜醇,令人回味无穷啊。”
一人悠悠叹道。
杜若槿瞧见这茶盏却不甚欢喜,琉璃坠地破碎之音犹在耳畔,过去的误会终究还是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误会解开了,但琉璃灯碎了便是碎了。
庄烨然见她面色不虞,放下手中的茶盏,幽幽问道:“姑娘可是对这茶有什么忌讳?”
听他如此一问,杜若槿掀眸看了令澈一眼后,又移开目光朝庄烨然如实道明:“搅扰了诸位品茗的兴致,若槿实在抱歉。
只是看见这琉璃茶盏便想起了不久之前,若槿不久之前刚得到却又被人打碎的琉璃灯,心中有些伤怀。”
听她这般说,令澈神情恍惚了一瞬,握着茶盏的手轻颤着放下,眼底浮上一丝自嘲。
“即是如此,便为若槿姑娘更换别的茶盏罢。”
庄烨然招来一位少年,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那位少年便将她案几上那套琉璃茶具换成了青瓷茶具。
花口茶瓯里茶汤清澈明亮,白雾袅袅,轻嗅时,有竹香扑鼻而来,杜若槿神色稍缓,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细啜襟灵爽,微吟齿颊香。
竹气清韵,茶香清幽,细细品茗,回味甘甜,口齿生香,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沉浸在这袅袅茶香之中,心情也逐渐变得恬淡安宁,可惜往日的她只知那话本好,却不知这品茗之趣。
众人神色安然,唯有一人唇线紧抿,只盯着案几上那杯琉璃茶盏走了神。
庄烨然瞥了一眼好友的神色,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在条几上燃了一线三寸长的香。
此香气味清淡悠远,不会扰了茶香,反而与紫笋茶的清香相映,令清韵之意更添一层。
平头书案上已备好了纸笔,只待他限韵,便可令众人来作诗了。
“我已燃好了香,由我来限韵,由澄晦来誊录监场,诸位以为如何?”
庄烨然靠在凭几上,语气慵懒散漫,然而态度又不显得轻慢,倒于当下闲雅的气氛相得益彰。
澄晦正是令澈的字。
庄烨然竟直接称令澈的表字,看来他二人无疑是好友了。
只是这二人皆是不好显露于人前的人物,今日却一齐现身设了这茶诗会,倒真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他们想做什么了。
不过,不用同令澈这位在同辈之中最为出色的人物相争,他们倒是心思各异起来,有觉得可惜的,自然也有觉得庆幸的。
然而不管众人私底下是如何猜测的,面上皆是一片赞同之色,显然是认同了他的提议。
庄烨然沉吟片刻后道:“就作七言绝句,即作茶诗,我索性便选‘茶’字韵,‘下平六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