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前朝公主,杜若槿心中五味杂陈。
意识到自己沉默得有些久了,杜若槿微微一笑:“我不怕打压,先生是若槿此生至爱。”
娄雯紧盯着她的眼睛,唇线紧抿,似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小小年纪,也懂得什么叫爱?你若真的爱他,便该立刻放他离开。”
何时分离也成了爱?
杜若槿忽然有些生气:“所以当初您也是这般爱着您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吗?”
娄雯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沉疴难愈,如今却又成了小辈拿来攻讦她的说辞,难免令她大动肝火。
“既是如此,殿下请回吧。”
谈不拢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看着娄雯那张冷脸,杜若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令澈的养母秦烟,似乎她总不能讨婆婆的欢心呢。
“我又不会伤他半分,您究竟在担心什么?”
杜若槿依旧是一副耐心谈话的姿态。
娄雯面无表情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澈儿自小在家风甚严的令家长大,如今却沦落至此,你可知他内心究竟会有多煎熬。”
分明是令澈主动送上门的,甚至为此还算计了自己,想来应当是心甘情愿的,有何煎熬的?
“殿下请回。”
娄雯再次赶人。
杜若槿摇头:“还有一事。
公主殿下既已出山,又是珂羽楼背后真正的主人,我可不敢放任您这样的大才在外野蛮生长。”
话落,站在一旁的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扣在了杜若槿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娄雯的脖子上亦被架了一柄利刃,那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剑,被握在顾雪风手中。
娄雯沉默地看着杜若槿。
杜若槿则勾起嘴角与之回视。
娄雯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嘴里喃喃个不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女心思缜密,做事不拘一格,当为君王之才,倘若自己不是前朝公主,令澈的生母,追随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可惜了。
“殿下,你可知何为士可杀不可辱?”
话落,杜若槿表情一变,忙喊道:“顾雪风!”
顾雪风也没料到这位前朝公主竟是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儿的狠角色,眼疾手快地就要收回刀。
幸而娄雯并不是真的心存死志,往剑上撞时稍微放慢了几分,脖子上只划拉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杜若槿心有余悸地看着娄雯脖颈上那道血痕,轻呼了一口气,很难想象倘若娄雯真的死在自己面前,以后该如何面对令澈。
“我和澈儿,殿下只能选其一,殿下选谁呢?”
娄雯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直白地让杜若槿做选择。
杜若槿暗暗咬紧了牙关,出于私心,她并不想放令澈离开,可理智告诉她,选眼前这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这也是对方所愿。
只要放弃令澈,她便可以将娄雯这个明显对竺岚敌意更大的威胁纳入掌控之中,还可以借她的声势减少许多创办女学的阻碍。
似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刹。
杜若槿闭了眼,胸中一股气猛然泄掉:“好,我放先生离开,请公主殿下迁往别院。”
娄雯轻叹了一口气,摆手示意紫衣女子松开匕:“稍后我会拟一份名单给殿下,那是适合作为各科课目的女先生,殿下若有本事将她们请来,那么女学之事便不再只是殿下个人的无知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