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杜若槿想起了方才与令澈分别时,他脸上闪过的那抹受伤神色。
她对他从来都是有所保留的,不管是喜欢,还是信任,皆藏着一道安全界限,直到如今她才猛然现,原来有这么一个人,竟真的能向她毫无保留地献出所有。
心念百转千回地在胸腔里翻腾了不知多久后,杜若槿后知后觉地在心底泛起一股酸涩来。
这一刻,她真想当着令澈的面狠狠质问一番,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知晓。
这个人分明有无数次机会向她亲口说明,却偏要在她对他升起心防之后,又剖开了胸膛将一颗心鲜血淋漓地展示在她面前呢?
该是何等狡猾又坏心的人,便偏生爱这样,好叫她就算是躺在皇城里坐享荣华富贵,却心难安定,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庄烨然眼珠子一转,淡然安抚道:“殿下,依澄晦的性子,他此去定是做好了安排的,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算计不过楚惜月。”
杜若槿瞪他一眼,别说令澈还受那邪术所苦,如今康平城里的各方势力,定然已经知晓了令澈只身出城的事情,而封城又已接除,焉知有无心怀歹意的人会去寻他的麻烦,更何况楚惜月若想让两国生出仇怨,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对付令澈。
“他的算计再厉害也只有一条命,那妖女虽然对付不了他,但完全可以对无辜之人下手,然后逼迫他就范”
杜若槿自己一说,反倒又着急起来。
目光再次落在手里的那卷图纸上,她边看边分析道:“楚惜月受官府通缉,一路躲藏定然走不快。
先生说会亲去定州,便是不打算与楚惜月在半途撞上,先她一步解决了定平二州。”
杜若槿略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楚惜月却定然不会安分,既然在竺岚国被通缉,那么她只须在先生离开定州前,摆脱暗卫,随后给先生传信,略微施以要挟,便能达成目的。”
越是分析,她便愈忧心,恨不能即刻给暗卫传信,命他们杀了楚惜月。
却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来人是娄雯。
杜若槿见她过来,身形微微僵硬了一下,面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她想,娄雯是不乐见她和令澈在一块儿的,更别提令澈主动说要入赘到她家来。
世上男子无一不以男子入赘为耻,并不想让自己入赘的名头太过响亮,可令澈却直接当着百姓的面提出两国联姻,丝毫没有遮掩和受辱之意。
但作为他生母的娄雯觉得受不受辱,杜若槿却拿不定主意了。
而且她还放跑了楚邕
庄烨然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但是出于对令澈的关怀和部分想看戏的心理,并未提出离开。
娄雯瞥了眼桌上摊开的图纸,又将视线转移至杜若槿脸上,她脸上神色从容,语气平淡道:“我已给楚皇传了信,不过,联姻一事若真想成,还须得你亲去一趟上京城。”
“啊?”
杜若槿脸上霎时露出了点错愕,“您不反对我和先生在一起吗?”
娄雯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大概是在说服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