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可以算一个家族小企业,因为生产假冒伪劣产品,危险作业罪,在被告席坐了一排。
所有员工都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主要责任一定是老板的,自己认罪认罚。
而这位老板则抵死不承认,一脸无辜像。
他的老婆患有精神疾病,是公司的一个小销售,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在法庭上骂骂咧咧,最后被法警强制带了出去。
他的女儿表示和自己父母关系都不好,只是拿工资办事的心态,一脸无所谓地认罪认罚。
案件因为除了老板所有人的供认不讳而变得简单,高律作为女儿的律师,全程没有言,一直在谭果旁边勤勤恳恳地埋头写什么,显得很忙。
这是她头一次上法庭。
听见公诉人有气无力地念着冗长的证据,辩护律师个个埋头奋笔疾书,对证据毫无意见,以及被告在法庭上若有似无的存在,让她有些困。
回到家已经精疲力竭,脑海中的弦却因为门外的脚步声消失而再一次绷紧。
电话响起,是姑妈打过来的。
“果儿啊,你大伯请了律师来进行你爷爷奶奶的遗产分配,你作为家里的法学生,得来看一下,别被一些无良律师给宰了啊。”
这个话题是这个月以来她接到最多的电话,因为怕遗产分配不均,怕大伯请的律师维护大伯家的利益,她被拉入了这场分配游戏。
“姑妈,真不是我不回去,刚找到的实习,请假不太好啊。
遗产我可以都不要,您和大伯商量好就行。”
可以说爷爷尸骨未寒,家里这杯茶就彻底凉了。
她上个月回去参加了葬礼,摆了好几桌宴请宾客,大鱼大肉地招待着。
自家孩子则换着跪在灵前,哭不出来也要跟在送葬队伍后面呜呜呀呀喊一喊爷爷走好。
谭杏在上海读大学,这次也是专门请假回来,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受了些开放自由风气的影响,对这些场合有些看不惯。
“姐,你说人都走了,搞这些神神叨叨的,有什么用?还不如生前多照顾照顾他。”
谭果跪在另一块蒲团上,“这就是给活人心理安慰的,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谭子树和谭子林回小镇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因为工作挣钱了,越显出一份大哥哥的责任感。
谭果觉得两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像爷爷了。
“谭果,我爸要找律师来分遗产,我听姑妈的意思,要带上你去研究。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
谭子树作为长孙跪在最前面,俯身转过头来,悄悄对她说。
“遗产分配面前,亲戚总是搞得乌烟瘴气的,你的那份不会少,不想去哥哥们帮你说话。”
谭子林也有些担忧地回望她。
谭果勉强弯弯唇角:“知道了,别在爷爷灵前说这个了。”
电话里姑妈尖锐的声音大惊小怪又吓了她一跳,说她乱说什么话,她学法就应该在这种场合站出来维护自家的利益,而不是当个乌龟躲起来,这是她的责任……
再说着就听见谭杏的声音,和姑妈争执了两句,抢过电话和她说再见,便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