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冷的晚风里拥紧我,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向着我,我的心里却一丝暖意也无。
小腹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痛分毫。
柳生,你的真面目,我究竟参透过几分?
…
翌日,柳朝然被轿撵抬进了公主府。
而我没能如愿全身而退,几日后,也被人从所居陋室带走了。
端淑公主召我过去时,正在举办酒会,娇慵地扶了扶鬓边的玫瑰。
“既然柳郎习惯了你的照顾,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允你入府为婢,也算是积德积福了。”
我未曾看见柳朝然。
从我被抄家贬黜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便再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楚婉宁双手的珊瑚手串已凑作一对,嫣红欲滴,美不胜收。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颜色。
她支颐笑道:“听说,昔日的青城县主不通歌舞,唯独喜欢沉迷那些臭墨诗书,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古书有言,有才者七步成诗,那本公主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七步成诗?”
我被羁押着的手臂松弛下来,迟疑着上前走了两步。
直到七步走完,我一言不发,平静地对上公主的眼睛。
“回禀公主,民女不会作。”
楚婉宁嗤之以鼻,“看来才女之名也是浪得虚名罢了。”
“本公主最爱看一阙剑舞,既然不会跳舞,就让舞姬们跳给你看,好好看,好好学。”
空气凝滞片刻,新封的柳面首也姗姗来迟。
他脸色绯红,似是还残存着一响贪欢的余温。
我看到柳朝然看到我的震惊,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劝阻,终是没出声。
公主却挽起他的手臂,跟他撒起娇来:
“你这糟糠妻来了,也免得你整日心思晃荡,本公主心善,怕她没饭吃,赏她当个婢女,你觉得好不好?”
他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公主既然喜欢,自然甚好。
区区罪臣之女,能够得幸服侍公主,这也是她的福气。”
我的心脏如伐如刺地抽痛起来。
这一世恩爱,终究是错爱了。
丝竹管弦声起,舞姬们冷袖纷飞间,将我包围,纷纷拔剑起舞。
一曲舞毕,我的脸被剑锋划伤,似是刻意一般。
从始至终,柳朝然的手始终紧紧攥在袖下,不发一语。
公主见我毁了容,乐得拊掌大笑。
“真乃‘红运当头’,赏!
在座众位都是本公主的挚友,今日本公主大喜,须得痛饮!”
耳边觥筹交错,一滴滴鲜血从我的脸庞滑落,我却已麻木,浑然觉不出痛来。
直到一阵血腥上涌,我眉心微蹙,忽然难以抑止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