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大,可整个游廊上却似有一阵莫名的温情在流动,楚玚在此刻忽然想起贺云璃在御前说出的仰慕自己的那番话来,又忽然忆起前几日在比武场上他被莫名搅动思绪的桃林下舞剑女子的回忆,可及至此时,他忽然觉得,那些似乎都不甚重要了。
岁月悠长,诗酒年华,如果真的是她陪着自己,一切似乎,也未为不可。
楚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莫名干咳两声,避开贺云璃的视线,低头走入雪中:“走吧,别迟了。”
而在楚玚身后,看着那在雪中疾步远走数步,又回头等待自己的清俊身影,贺云璃眼梢嘴角皆是藏不住的点点笑意。
他在改变,向着旧时穆玄本真的模样,贺云璃能感觉得到,即使这份改变细之入微,她也能很快察觉,疏狂与冷漠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温柔与宁和。
真好,贺云璃忽然想着,如果能一直如此岁月静好,她反倒希望楚玚能慢一些想起一切,就让她以贺云璃的身份在这幻境里慢慢与他作伴,一切似乎,也未为不可。
长京内忽然而至的这场大雪还是今年入冬以来之最,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整个长京温柔漫罩,可即使如此雪势,依旧拦不住今日文元山上山的官道上,手提香篮,马车接踵而来的长京百姓们。
贺云璃要陪着柳月丹上文元寺为梨娘扶灵之事早已传得长京城内人人皆知,百姓们纷纷带着祭奠之物,一路自山脚排到山上,梨娘的冤屈好似是长京多少女子的冤屈,她们祭奠了梨娘,就像祭奠了自己生为女子的那些不能言说的委屈。
贺云璃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百姓的目光。
“看,贺云璃贺姑娘!
来了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你们别挡着我呀!”
“……”
纷繁雪花漫舞的山道背景下,那一身素白的纤影仿佛要随时随雪而化,她一头垂顺乌简单挽在顶,两根玉色带随乌飘动时隐时现,她的皮肤雪白,模样或许并不足以称为倾城之色,甚至额角醒目的刺配刺青很容易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当你再继续离她近一些,就会被那双清透魄人的眼眸吸引所有视线。
生死茫茫,天下万物,似乎都在那双眼中融化。
而就在那素白身影的身后,一身鸦青大氅的楚玚缓步跟着,他的气质卓然,眉眼精致如画,神态肃穆却并不冷沉,举手投足间朗朗若清风徐引,月辉入怀。
“那是国公爷吗?贺姑娘曾在御前说过她倾慕国公爷的。”
“他们两人走在一起真相配啊!”
“不许胡说,国公爷的身份如何尊贵长京上下皆知,贺姑娘如今也只是平民……”
“平民怎么了?贺姑娘屡立奇功,听闻慧王殿下和瑞王殿下都对她青眼有加。”
嘈嘈杂杂的议论此起彼伏于山道两侧的人群中回响,而一切议论的中心,贺云璃本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众人随着文元寺弘悟大师重新来到文元寺内的莲池前。
柳月梨的棺材自事后就从莲花池底的密室被运出来了,就停在莲心殿内,丹娘之后,贺云璃燃香向灵牌祭奠,却不料灵牌忽然被风殿内不知明的冷风吹的向前倾倒,柳月丹忙向贺云璃跪地行礼,热泪不住滚落:“姑娘,您请起,姐姐一定是不敢承受您的跪拜。”
贺云璃无奈一笑起身,众力夫起棺,丹娘摔丧扶灵,棺材抬出莲心殿的同时不想文元寺后花园忽然传出一声势如万钧的虎啸,百姓们吓得急忙四散想要奔逃,还是众位僧人急忙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