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拢共需擂响六百下,鼓声停前,这八字胡男若不能回往住处,怕是会被捉着享一顿笞打。
骆美宁提着昭王王府的灯笼,她倒不大怕这些夜巡更夫。
她随了几步,反是迎着等候追捕八字胡男子的那位更夫凑近了些,拦住人道:“可知华阳客栈在何处?”
更夫蹙眉,本欲斥责,奈何她手中灯笼上的‘昭’字过于显眼,与光亮一同印于地面:恁大的一个阴影墨字,‘昭’。
他只好将话忍回了腹中,改口道,“不曾听过。”
“当真?”
更夫瘪嘴,‘啧’了一声,“虽无甚本事,可我夜巡始安已有十余年,大小街巷、各去处均牢记于心说没有,必定没有。”
骆美宁朝他拱拱手,“叨扰了。”
听闻擂鼓已过半数,更夫哼了句,朝那中年男子嚷叫道,“算你命好,以后别让我抓着你。”
八字胡中年男子未理更夫,反倒朝骆美宁又勾手指又眨眼睛,遂趿着草鞋一路小跑,朝城内居民处逃去。
骆美宁未曾理会。
寒夜垂降,她有些沮丧,尽管估摸着伊三水并无大碍,可当初被‘委以重任’的自己分明东奔西走了整日,却一无所成。
这会儿已向三人询问过‘华阳客栈’,无一人知晓,失了方向,又无甚头绪。
“咚咚咚……”
暮鼓很快擂到了六百下,更夫们四下散开,走街串巷地巡夜。
她蹙着眉漫无目的地行着,忽而间,道袍被人从身后扯了一下。
骆美宁兀地回,却见方才的八字胡男低声叫到:“嘘!
别让更夫寻见我……随我来。”
说着,他顺着暗沉沉黑洞洞的小巷侧边儿轻悄悄地迈着步子,行了半刻,闪身步入一间窄屋:“您请快些。”
屋内潮冷阴凉,八字胡男拖出一把长凳,示意骆美宁坐下,又去关木门。
骆美宁不应,她拦在门间,冷脸道,“何事寻我?”
八字胡男伸长了脖子左右瞧看,不见有更夫尾随,才松了口气,“您不是寻华阳客栈吗?”
“是又如何?”
八字胡男一拍双手:“时运好、时运好,道长可算是找对人了,若不是我偷听了一耳朵,任您在始安找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华阳客栈。”
“何解?”
骆美宁仍挈着昭王府的灯笼,立在堂屋边。
微光自大门豁口散出,将门前的窄路映亮,颇惹眼。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还请先把大门阖上——就算不落锁,也好关上挡挡,若被那些更夫找理由抓去,不挨打,大半旬评书就算白讲了,多日挣的钱儿都得搭进去。”
八字胡男倒是知道分寸,他不曾靠近,只是拿了栓门的木头去勾怼,半晌,总算是将门微掩了。
堂屋又暗又窄,还有股潮气,骆美宁有点儿不自在,她轻咳一声,“你是说书的?”
八字胡男比了个大拇指,“始安第一人,不然那郡守今夜为何寻我去说书……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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