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弥指间的烟袅袅腾着热丝。
“所以呢,”
她说,“去找我妈了”
“嗯,去了,祁晟他妈,还有我。”
程姿毫无背景,无依无靠,只是一个小镇上经营着一家小店的普通女人,多了几分姿色而已。
以祁家那种家庭背景,眼睛长在头顶,怎么可能下落到程姿身上。
祁晟母亲亲自出马,找上程姿,没有给他们这段不适合的感情找借口,直言不讳两人背景不般配,让程姿自动退出这段感情。
程姿自然没答应,但这在祁晟母亲眼里,不是深情,只是有利所图,毕竟像他们这种家庭,常年有人妄图攀高枝。
而程姿不同意,祁晟母亲也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搬出权力,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手无缚鸡之力。
而在被威胁的两个小时前,程姿刚从医院回来,得知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
但这却是让祁晟母亲抓住了她最大的死穴,她对程姿肚子里所谓的孙子或孙女毫无感情,甚至只要她一句话,后面这个孩子的一生都不会好过。
正是因为跟祁晟情感太深,程姿对肚子里的骨肉才会优柔寡断,反抗都变得无力。
祁晟母亲只一个要求,程姿必须跟祁晟毫无瓜葛,她的孩子打不打掉无所谓,生还是不生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保证今后不再跟祁晟有来往,她不仅不会用权力打压她们,还会给她一笔钱。
回忆像长满厚重青苔,蔓延在二十年后的空气里。
程姿当年的无力感,如藤蔓一样缠进程弥的每寸肌肤和血液。
这其实不是程弥第一次经历这种感受,早在五年前她在司庭衍父亲厉承勋那里,已经尝了个遍。
蒋茗洲转目向车窗外,像在着不远处的墓园。
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尾,星火脱离烟蒂,还没落地,彻底熄灭在雨里。
她开口“那笔钱程姿没要,自己一个人走了,也没再出现在祁晟面前过。”
她停顿一瞬,才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一个人好好把你养大了。”
蒋茗洲在十八年后,在赴约李深导演的酒局上,见到程弥的那一刻,立马认出了她是程姿的女儿。
因为程弥跟程姿长得实在太像。
她也是那年见到程弥,才知道当年程姿原来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听到这里,很多程弥一直以来的困惑,都在这一刻解开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程姿从不在她面前提她的父亲。
在她记忆里所剩寥寥无几的几个儿时片段里,她记得程姿总会抱着她电影,而且只祁晟的电影。
那时候祁晟已经红遍大江南北,年纪轻轻众星捧月。
但程姿从来不哭,也从来不跟她说电视上这个演戏很厉害的男人,她这张稚嫩小脸某个角度神似他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五岁那年,电视上出现了一则爆热的新闻。
影帝祁晟跟经纪人蒋茗洲结婚。
这则新闻当时火遍南北,成一段佳话。
而自从这则新闻出现在电视上后,家里的电视机,再也没放过这个男人的电影。
程弥神思还浸在铺满灰尘的回忆里,蒋茗洲一句话把她扯回现实“你一直以为你父亲是因为事业跟我抛弃你妈妈,高三那年那么爽快跟我签下艺人合同,是想拼着一口气往上爬,站到祁晟面前让他,程姿的女儿也可以很厉害,为你妈讨回一口气是不是”
蒋茗洲原来什么都知道,程弥无所谓被她出来。
她说“所以你为什么要签我”
“为什么”
蒋茗洲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长得足够漂亮,演技能磨,唱歌这方面上,你的嗓音条件特别好,是个很好的苗子。”
她默了一瞬,抛出最后一个理由“还有,因为你是程姿的女儿。”
“程弥,”
蒋茗洲靠在座椅里,向程弥,说出从她口中说出来极有分量的一句话,“你妈妈是我很佩服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