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枯瘦的手给夏绫把眼泪擦干净,“姨也是在宫里做奴婢的,挨两下打不是什么稀奇事。
都过去了,已经不疼了。”
夏绫出去拎热水,站在炉子边上,却禁不住把方才忍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太害怕了,傅薇这身体如今就宛如秋木之枯叶,不知什么时候被风一吹,或许就落了。
可回到屋子里时,夏绫早已把眼泪都擦干净,装作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样子。
她将热水倒进浴盆里,试好了水温,扶着傅薇坐进去。
傅薇在温水中微微蜷着身子,即便是如夏绫这样熟悉的人,她也没办法做到在衣冠尽失时从容的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夏绫用帕子浸了温水,慢慢撩到她身上,轻缓的给傅薇擦拭身体。
傅薇本就属于骨相清瘦的那类女子,这些年再被这病一磨,身上几乎没什么肉了,脊背上的骨头随着她的喘息一节一节都能看得分明。
傅薇顺从的由着夏绫摆弄自己的肢体,忽开口问了她句:“乔乔,你知道皇太子现在到哪了吗?”
傅薇竟会主动提及到阿澈,这让夏绫有些意外。
她并没有多想,答她说:“到湖广了。
说是那边湿热的很,一直在下雨,衣服洗了几天都晒不干。”
傅薇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
洗过澡后,夏绫替傅薇穿好衣服,将她扶到床上去。
傅薇身上清爽了些,没有立时躺下,而是坐在床边晾着头,看夏绫进进出出的将屋里头都收拾干净。
这丫头今年十六了,若是搁在外头,该是家里寻摸着给找人家的年岁了。
抽条后,夏绫生的越清秀明丽,江南女子的柔婉纯净,在她身上显露无余。
有时连傅薇以一个长辈的眼光看来,都觉得她赏心悦目,丝毫不输太后那侄孙女。
可是,纪瑶身后有太后和文官清流的家世作为支撑,夏绫她又有什么?
长得太好看的姑娘家,尤其是没有家族庇护的女孩子,在这个世道里,不过是澜里浮萍罢了。
在她可以成为她自己之前,需要面对的是那些强大的,富有的,把控着这个王朝运行规则的人,对她美色的觊觎与垂涎。
而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而言,那些觊觎或是强迫,或是诱惑。
这是傅薇最害怕的事情。
“乔乔,你过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怎么了薇姨?”
夏绫放下手里的活,偏着身子坐到床边。
这样秀气的丫头,却为了照顾她整日都得干那些粗活。
她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身上的旧衣早已浆得褪色了。
傅薇在夏绫手臂上抚了抚:“乔乔,这些年,你同太子一直都有联系,是不是?”
夏绫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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