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
贝塞隆点头道,“其实如果你对巴西的政治史有所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为什么了。
盘点一下劳工党目前的纲领性主张,你会发现在巴西的政治史上,曾经有人执行过几乎完全相同的政策。”
“谁”
李再安对这方面的历史还真没什么了解。
“瓦加斯,就是那个取缔了gcd,却坚定执行gcd政策的家伙。”
也不知道贝塞隆对这个人的观感是什么,总之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不屑的扁了扁嘴,但眼睛里却闪着艳羡的光彩。
“哦,大独裁者,”
李再安点点头,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毕竟科里亚现在要收购的那家印染厂就是这个人在位时创办的。
“其实把大独裁者这样的称号加在他的头上并不公平,我更喜欢称呼他为,嗯,权威主义者。”
贝塞隆似乎对独裁者这样的说法有些抵触,他皱皱眉头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李再安对贝塞隆的这个法很感兴趣,因为从政见上说,贝塞隆应该算是持偏右立场的人,他能用权威主义者这种中性的词来形容瓦加斯,本身就很新鲜。
“很简单,一个政治家虽然也是人,但对他的评述决不能仅从人的角度却待,而是要他的政策给这个国家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个国家究竟是因他的存在而发展了,还是因他的存在而倒退了。
独裁者瓦加斯,那是美国人搞出来的称号,他们常借助这种混淆视听的评判标准来干涉别国内政,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林肯也是个独裁者,美国人不还是为他建了纪念堂”
贝塞隆不无嘲讽的说道,“瓦加斯面对的现实是,当时的巴西民意完全由大庄园主和大金融资产者操控,国家的建设与发展陷入停滞,社会经济链条几将崩断,大范围的改革可以说是与这个国家的存亡息息相关。
可真正操纵着民意的既得利益群体,怎么可能允许一场改革的出现因此,要想改革,就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忽视所谓的民意,建立一个足以冲破既得利益群体藩篱的权威政府,事实上,瓦加斯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挽救了一个国家,所以他在被政变赶下台之后,还能依靠美国人所宣扬的那种民主形式重新获选上台。”
“那这不恰恰证明了尼加提很有希望吗”
李再安摊摊手,笑道。
“不不不,瓦加斯能够成功并不意味尼加提也能成功,”
贝塞隆失笑道,“首先说,这两个人在个人品格上就不具备可比性,其次,现在的局势与瓦加斯时期的局势也截然不同。
你不要忘了,我们才刚刚结束了军人的独裁统治,方方面面的警惕性都高的很,而类似瓦加斯那样的政客要想大施拳脚,必须有一个威权政府做后盾,不幸的是,威权政府的存在往往就意味着军人干政局势的出现,毕竟单纯的文人政府不具备那么强力的约束性。
所以,就目前来说,即便是仅仅是避免军人干政这一点,尼加提都不可能获得任何机会,除非劳工党内部修改他们的纲领政策,否则的话,结果是一样的。”
不管贝塞隆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去问他的个人情操如何,如果单单从政治敏锐性以及政治眼光的准确性这两点来,他无疑是很出色的一个人物,或者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很纯粹的政客很纯粹的西式政客。
在李再安前世的记忆中,卢拉所创建的劳工党曾经屡屡在大选方面失败,即便是卢拉本人的从政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从失败到成功的转变过程中,卢拉以及劳工党确实修改过他们的纲领,大部分更加倾向左翼的东西被从纲领中剔除,而一些偏右的东西却被夹杂进去。
这也是第四国际托派将查韦斯视为“改良派”
而将卢拉视为米勒兰式修正主义的最直接原因。
与贝塞隆的一番交谈,令李再安到自己身上的不足有不足的地方没什么关系,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天生是全才,在一个崭新的领域里,人们总是需要通过不断地学习来弥补认识上的不足的,李再安恰恰就有那份弥补不足的决定和毅力。
如果从长远的目光来,贝塞隆或许终有一天会成为李再安的敌人,不过没关系,至少现在他们具备合作的基础,所以,李再安就将这个他打心眼里不起的家伙当成了从政的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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