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校场庆功之后,赵璟辕安排好北境五州的刺史,各郡的郡守,处理完军务,三天之后,赵璟辕班师还朝。
宋宁瑾也是在启程回京那日,才久违的见到镇北王,他骑在马上,穿着暗红色布衣,裹着一件干瘪的兽皮,满头的白用一根玉簪子勉强簪住,白须扬在风里,佝偻着身子,不知是寒冷还是苍老的缘故,苍老?他的确是苍老了好多,他和宋承煜一般的年纪,现在看来和七十老翁一样。
宋宁瑾泛起鼻酸,这样的年纪原本应该儿女承欢膝下,可是宋承煜长眠于世,他们这一世的父女情分只剩下记忆里的零碎时光了。
大军启程,宋宁瑾回到车上,宋安瑜染了风寒,同宋宁瑾一起。
宋宁瑾满脸心事被宋安瑜看在眼里,宋安瑜拉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
“瑾儿,你在想什么?”
宋安瑜问。
“我在想,镇北王,他回到京城,会是什么下场?”
宋宁瑾眼睛一酸,忙低下头埋进宋安瑜怀里。
宋安瑜知道,镇北王连同在亚利奴人沙漠的俘虏被押解回京,一切都有皇帝落。
可是赵璟辕早已一封密信传回京中,不久后就会有皇帝的回信。
“在其位,谋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宋安瑜说。
宋宁瑾闷声应了,可是想到镇北王当初放过了她和卫央,算是救了他们的性命,他如今落魄,自己也应当尽力偿还恩情,哪怕他是国家的罪人。
赵军行军至风见愁处,漫天黄沙,风里夹霜,浩歌掀起帘子涌进来阵阵冷气,浩歌赶忙缩回了脖子,放下帘子,说道:“好怪的地方,这么大个镇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木兰递了一个眼神给她,示意她别说了,可浩歌瞪着眼睛,不知木兰之意。
宋安瑜看着这两个丫头眉来眼去,甚是可爱:“要说什么悄悄话?”
“没有呢世子。”
木兰忙笑说。
“下雪了呢世子!”
浩歌兴高采烈,一个劲的搓着手,“快年关了,这可是第一场雪呢!
往年在家里要准备春联窗花下,还要煮元宵。”
宋宁瑾掀开帘子往外一瞧,果真是漫天飘雪,风里飞霜啊,喃喃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大军忽然停了,宋宁瑾看见街边正是那城隍庙,不由得想起那场惨剧。
齐辉来说:“世子,县主,殿下说今日在此扎寨。”
宋宁瑾疑惑,今日时辰还这样早,何不行军至前面郡县?可宋宁瑾也没多说,扶着宋安瑜下马车去。
齐辉还没走,对宋安瑜说:“殿下请世子过去。”
宋宁瑾旋即招呼卫央过来,说:“既然殿下和哥哥有事要谈,那宁瑾就不添乱了。”
宋安瑜笑而不语,旋即与卫央跟上齐辉一起,往镇上偏远处去。
宋宁瑾看着其他军士在安营扎寨,她正好走进城隍庙,神像落尘,身漆脱落,香炉已倒,庙宇破败,四面漏风。
“地上的血迹都被沙土搓磨净了。”
宋宁瑾时刻难忘那日生在这里惨剧。
“县主,咱们还是别说了。”
浩歌还记得宋宁瑾的嘱咐,可不要再提起那日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