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过来,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细细看身上的血迹,关切的话无法说出口,只能叹息着道:“可惜了这样一件好衣裳,殿下回去还是早些换下,将血渍清洗干净。”
“多谢娘娘挂怀。”
他还想再说,萧问茹已经与李执前后脚跟着出来。
“陛下摆好了酒,请娘娘进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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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手脚快,甘露殿被收拾得很干净,全然没有二人争吵的痕迹。
案几上摆了一坛酒,她用手背摸过,是温热的,然而却并不见纪蒙尘的人。
“陛下?”
柳双娥呼唤几句无人回答,只好往内殿寻去。
不知哪里里传来厚重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并不均匀。
她探寻几步,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床边的墙角,纪蒙尘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隐没在阴暗中。
逐渐走近,能听到更真切的低微的啜泣声。
“陛下可是不舒服?臣妾唤周令先来瞧瞧?”
“我头疼得厉害……”
他眼前一片模糊,依稀辩得柳双娥的轮廓。
没等她转身去传唤御医,纪蒙尘就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在外头吹了些冷风,手腕到她的衣袖都是冰凉的。
可隔着一层绸缎,握在手中莫名觉得很安心。
“先别叫太医,陪朕坐坐,说会儿话。”
“地上硬邦邦的不舒服,不如陛下坐上去说?”
“就在这,就在这……”
他喃喃自语,空洞的眼神警惕地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握紧了她的手腕,“还好有你在。”
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柳双娥取出绣着牡丹花的浅绿的手帕,蹲在他的对面。
“臣妾会一直陪着陛下,”
缎面手帕沾了眼泪晕染开,像是清晨牡丹花上的露珠,她说,“长启还小,所以陛下要养好身子,看他长大成人。”
“我只有你们了。
阿妹同我生分,纪云宴与我水火不容,底下的人虎视眈眈,朕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宫的嫔妃奉承我,也不过是谋取私利。
双娥,说到底我相信的只有你。”
“陛下信臣妾,臣妾也一定不会辜负陛下,”
她与纪蒙尘贴得很近,一双眼真切地望过去,谁看了都要沉沦,“夫妻之间,相互扶持是应当的。
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臣妾去做便好。”
他咬紧的牙关终于松开,长长叹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喷在柳双娥的下巴上,手腕上的力气陡然松开。
对面靠过来,她以为纪蒙尘是要捧着自己的脸做什么,然而却只是拥抱。
不仅仅是拥抱,他的重量全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纪蒙尘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双唇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你知道吗?你看我的眼神,与春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