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起飞的红眼航班,落地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薛宥卡订了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
程誉在车上问“不打车回家吗”
现在打车,五六点就能到山陵县,一早就能见到奶奶了。
薛宥卡说自己太困了,脑门抵在他的肩头“我们休息到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其实他不困,再困也能在车上睡觉,是担心程誉这么个大少爷受自己连累,半夜还在路上奔波太辛苦了。
到酒店也是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两人出来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包,分门别类地塞着各自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条件不如意,程誉并没有计较,在他旁边睡着了。
中午时分,出租车驶入老县城。
薛宥卡跟薛天亮讲完电话,摇下车窗,老县城和以前又不一样了,填了很多新的建筑,高新的店面,什么名创优品、华为专卖店,都入驻了。
穿过老县城,再驶过一条很长的、车流稀少的公路,出租车过了桥,就见了桥下的那条河。
程誉的目光透过雾蒙蒙的车窗,望向了那条蓝色的河流。
空气里弥漫着荔枝的果香。
薛宥卡指路“师傅,这里右转”
“小路这小路车能开吗”
师傅用方言问。
“应该能的。”
师傅说要加钱的啊。
薛宥卡点头。
满打满算,他是整整七年没有回来过了。
何小由带他回娘家,最开始头两年没回去,奶奶打来电话说“哪怕你们离婚了,孙子总不能不让他见我吧”
何小由以他学习忙学习压力大,马上就要开学了还要写作业等等理由拒绝了。
再后来薛天亮躲债回来了,原因是老人卖掉了茶园,把果园租了出去,加上薛天亮离婚时分得的那套房子也卖掉了,左邻右舍地借了一些,高利贷就还得差不多了。
薛天亮在洗车店找了新的工作,生活勉强回到正轨,只是偶尔还是忍不偷偷住买几张彩票。
上一次见薛天亮,还是薛天亮带着老人主动跑湖南来了,何小由不太高兴,但是面对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单独跟薛天亮说清楚了“当年我们离婚,房子留给你,孩子留给我,说得很清楚了,没事不要来了。”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薛天亮苦着脸道。
何小由却很冷淡“我会给他找一个好父亲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
关系闹成这样后,薛宥卡每次接到薛天亮的电话,都好像做贼一样,薛天亮还会问他“你妈妈不在旁边吧”
说不在,父子二人才能畅所欲言,可也说不了什么。
今天薛天亮突然接到电话,太过意外,来不及整理自己,换了件像样的衣服就走出来接他。
薛宥卡记不太清路了,正当他犹豫是走哪条路的时候,蓦地瞥见前面路边站着一个穿得整洁,只是脸庞消瘦落拓,半张脸都是胡茬的中年人。
大概是见了自己,高兴地弯着腰抬手,对着他挥了挥“米米”
“师傅,停车吧。”
薛宥卡扫码给了钱,低声跟程誉说“那是我爸。”
程誉弯腰下了车。
见那个眉眼依稀带着英俊气的男人指挥着出租车倒车、掉头出去,薛宥卡介绍了程誉“爸,这是我朋友,刚刚电话里跟你讲了的,他是顺便过来玩的。”
“同学你好,我是米薛宥卡的父亲。”
见到儿子的同学,薛天亮有点不自在,因为这个同学的长相和气质起来非常格格不入,担心这个同学因为自己而笑话儿子。
“叔叔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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