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黛心凉半截,强咽下苦涩的泪水。
无论如何,她已嫁做人妇,这辈子的恩荣都系于施明辰一身。
祖父告诉她,夫妻感情是需要经营和维系的,她便去堵他。
她出不了二门,只能使了银子买通二门上守门的,去甘禄堂堵他,去兰佩院堵他。
施明辰逐渐咂摸出她的“不轨”
意图来,作一通,将她收买的一个婆子罚了出去,又严厉叱责她不守妇道,窥探丈夫行踪,怀疑她有什么不良的癖好。
她才嫁作人妇,哪里受得住这般严厉的指责,险些哭死过去。
即便如此憋屈,她也不敢写信告诉家人,弟弟谢既白来探望她,她也是报喜不报忧。
到此刻,她方明白何为高嫁,何为以夫为天。
从此,再不敢奢望夫妻缱绻情深,连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的幻想都一并抛了。
但她得有个孩子,得有个儿子。
于是,冷战一段日子,感觉他消了气后,她精心打扮数日,眼见着勾起了他眼里的火,又半夜穿着凉薄,摸进他的被窝。
施明辰倒也没有拒绝,将她如娇花一般肆意攀折玩弄,粗鲁暴虐,极尽言语羞辱。
那一夜后,她三天没起来床,妯娌们或打趣或讥讽她好些日子。
她再不敢去勾引施明辰。
可施明辰如打开了某种禁忌,但凡遇个不顺心的事便会硬拉了她上榻,于暗夜里肆意磋磨。
很长一段日子,她见到施明辰便打寒颤。
而施明辰特别喜爱她受惊的样子,并讥嘲道:“又勾引我?好淫的妇人!”
谢青黛怎么也没料到,她恪守闺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第一回勾引了他,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怎么就得了一个最羞辱妇人的“淫”
字?
这是施明辰第一回在床榻外对她说这个字,从前百转千回暗生的情愫,早已消磨殆尽,她忍无可忍,用力扇他一耳光。
他了狂折磨她,不止骂她淫,还骂她是贱商之女。
她初初不敢置信,慢慢回过味来。
终于找到施明辰厌恶她的症结,原来是因她出身商户啊!
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是不甘心娶个商户女的,不甘心被家族拿来作人情报恩的。
妯娌们也不是不知谢家对施家有大恩,但互相捧踩,欺负她不会恃恩而骄,不敢恃恩而骄,便常常暗讽她出身商户,浑身铜臭气。
其中最讨厌她“铜臭气”
的,是施明珠。
因施明珠是施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譬如她爱吃咸粽子,府上便改了规矩,不论大家是甜口还是咸口,国公府从她吃过第一回端午粽子后,便全改了,每年只做咸粽,不做甜粽。
施明珠面上与她客客气气,不冷淡也不热络,但她送去的礼物,施明珠从不用、不吃、不穿。
后来她才知道,但凡她送去的,施明珠都没过手,或赏了下人,或直接让人锁进库房最角落的箱子落灰,以免污了她的耳目。
她为此偷偷落过泪,却丝毫不敢有怨言,还要笑脸相迎。
总归是个姑娘,多早晚都要嫁出去的,这委屈她能忍。
可施明辰给的委屈,她不能忍。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怎么可以看低她?
哪怕看低她的出身,也该看在恩义二字上有所收敛,不求他感激涕零,起码相敬如宾,这才是人最基本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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