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怔怔走上前,蹲在大郎跟前,跟他商量道“大郎,你手上的东西能给婶婶瞧瞧吗”
大郎乖乖点头,听话地把手上的朱红小笺交到漂亮婶婶手里。
嘉禾从大郎手里接过小笺。
在到小笺的那一瞬,梦中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记忆中冬意渐消,春色微露。
银朱在东街办了家诗社,那诗社匾额上的题字是沈云亭亲自为其提的。
每回出门她总能见那块黑色匾额上显眼的烫金题字。
亮晃晃的,刺得她眼疼心酸。
记忆中沈云亭与她的感情并不好,他时常晚归,她总是等不到他,也不知该去哪处寻他。
在经过东街诗社时,偶然听见有人提起她与沈云亭的名字。
诗社里的人是在谈论前些日子银朱写在朱红小笺上的诗。
从那些人口中不时传来她和沈云亭的名字,凑近一听才知那些人是在嘲讽她“能忍”
。
她正想着无缘无故那些人缘何谈论起了她与沈云亭,脚边吹来一张朱红小笺,小笺上似乎写着一首长诗,可她怎么也不清小笺上的字
嘉禾从回忆里醒神,着手中那张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朱红小笺,深吸一口气。
她清了朱红小笺上写的东西。
小笺上用秀丽的簪花小楷写着一首长诗。
那字迹嘉禾熟悉,是银朱的。
那诗嘉禾也熟悉,是银朱曾在玉筝公主寿宴行酒令时做的诗云间梦。
大邺民风开放,诗文盛行,女子敢敢恨写诗寄情之事不在少数。
云间梦乃是首七言绝句,讲的是穷生上官家千金,官家千金虽心中也有他,却碍于种种原因没能与穷生得成眷属,后来穷生飞黄腾达,却与别人定下了婚约,两人终究有缘无分。
这首诗中还特意新加了两个句子,若不仔细还以为只是寻常写景的句子。
实则却以景衬情,极其隐晦地暗示了穷生对这首诗中的别人无甚感情,但这个别人却任对其纠缠不休,官家千金一直苦恼于这个别人搅在其中。
明眼人一便知,这诗中的别人指得是嘉禾。
嘉禾生气却无奈,狗咬了你一口,你再追上去咬狗一口,不仅脏还沾一嘴狗毛。
这首诗估摸着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算她堵上了银朱的嘴,也难堵普天之下众人之口。
“怎么了”
沈云亭见嘉禾脸色苍白,走上前问。
那段记忆跟现实发生的事不太一样,有些地方合得上,有些地方合不上。
嘉禾心里闷,冷冷地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朱红小笺还给大郎,管自己一人默不作声上了马车。
沈云亭被抛在原地,他回头望向嘉禾的背影,怔了怔,这辈子她从未用这种眼神过他。
呼吸凝滞片刻,他低头从大郎手中拿起小笺,盯着小笺上的诗凝眸,脸色阴沉了下来。
岑雪卉关切地问了他一句“思谦,怎么了”
“无事。”
沈云亭将朱红小笺收进袖子,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离了沈府,从方才起就低着头未发一言的沈元衡,不由道了声“奇怪,果然很奇怪。”
岑雪卉抱着孩子向他“怎么了你这几日一直神神叨叨的。”
“我在想狗东西来的那日,我同他下的那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