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雨还在下,一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胡婵的眼角滚下一滴泪,划过脸颊。
慢慢坐起来,慢慢睁开眼。
洞内只有自己,木门残缺不全,下面被野熊拍坏的部分已被淋了雨水,滴答地往下流。
抱着膝盖坐了好久,胡婵将头深深埋入臂弯里,不敢去看崖边,生怕这就是真的。
听着雨声,过了许久,直到再也骗不了自己。
胡婵睁开眼,怀里是他留下来的匕首,带着自己的体温。
顺着木门缝隙往外看,本来满地的尸骸大部分已经不知去向,血水也被冲刷得彻彻底底。
崖边一片凌乱,却不见任何血迹。
大雨将所有的血腥都冲刷掉,却冲不走心里的绝望和悲戚。
左厉冥真的不在了,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身受重伤!
落入悬崖!
必死无疑!
前一刻,他还笑着,后一刻,笑被封存。
胡婵就这么静静坐着,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回忆慢慢涌上心头,首先是自己在父亲派来的船队上莫名其妙被海盗挟持,接着是父亲不愿相认的态度,再然后是毫无商量便开炮的行为。
胡婵不知该恨谁,至少现在不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这么坐了一整日,直到太阳落下山,又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来了,胡婵却仍是行尸走肉一般。
雨终于停了,整个山谷清新澄净,一切的血腥都被冲刷得毫无痕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左厉冥说过,自己要坚持下去,但自己无法做到。
不分昼夜地待在山洞里,胡婵每日只吃一小块儿肉干,仍旧难以维持下去。
一连数日,胡婵没有说过一句话,每日不是看着崖边发呆,就是幻想着左厉冥能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笑着朝自己挥手。
泪,没有了,看不到尽头的寂寞和无助,远比恐惧更使人痛不欲生。
痛苦的感觉围绕着胡婵,生生将之吞噬,直到尸骨无存。
独自一人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希望,毫无生趣的日子,没有尽头的煎熬。
也许,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胡婵将剩余的肉干全部烤熟,不知饥饱地胡乱塞到嘴巴里,直到撑得有些难受。
揣好匕首,将狼皮叠好,规规整整放到两人躺卧的枯草上。
伸手拍去狼皮上的草叶子,又不忍离开,于是摩挲着狼皮,回想着往日时光。
站到洞口,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曾经同处的山洞,轻轻眨了眨眼睛。
慢慢爬下山洞,摸索着趟过潭水,一步步走向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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