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不出神色,赵老四问他:“这么晚去哪了?”
“在书肆看书,忘记时辰了。”
赵老四指着桌上的桃花面道:“把灯点上,面趁热吃了。”
桃花面是馄饨加面条,上面码着大块的肉和肉丸,赵老四知道他食量大,还叫摊主加了两个煎蛋。
面闻着香吃着更香,赵六郎果然喜欢的很。
赵老四并不是为了别的事烦心,而是出去打听了,才晓得赫章书院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个人。
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听到每日起码有一两百人进城就差不多晓得厉害了。
赵六郎考不上不是最要紧了,他主要怕赵六郎一时想不开,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赵老四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六郎,你觉得赫章书院咋样?”
赵六郎想到了陈留书,立刻吹捧道:“赫章书院老厉害了!
爹,我今天看到一个人,就比我两三岁,字写的比章成表哥还好,他也要去赫章书院读书。”
赵老四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赵六郎为了跟陈留书一起念书,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心里丝毫不想着看话本,抱着本书苦读。
这平日里赵六郎不努力让人看着愁,这次这么用功也让人看着愁。
赵老四愁闷的蹲在院子里,那老举人背着手带着孙子念书,突然主动走过来问道:“你家小子读书几年了?”
赵老四一向尊重读书人,赶忙答道:“四年了。”
那老举人脸色缓和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念书讲究专心致志、持之以恒,若总是三心二意,学到的也只是些皮毛,读不懂真正的圣人正解。”
赵老四摸不着头脑,恭敬回道:“谢过举人老爷的教诲。”
那老举人见他懂礼数,又端着架子背着手走了。
赵六郎今日连门都没出,吃食都是赵老四买的。
好在他还有几分悟性,看过的东西都记了囫囵吞枣。
怕路上人多,赵老四卯时三刻就叫醒了他,父子俩草草洗漱一番,就顶着微光往学堂去。
出乎意料的是,路上的人还真不少,赫章书院山下四面八方都有卖吃食的,个个不重样,赵老四怕他误了时辰,只买了几个包子叫他边走边吃。
赵六郎一边嚼着嘴里的包子一边爬山,突然想到了这么高的山,也不知道老夫子爬不爬得上去。
学堂门口坐着个锦袍宽袖的先生,检查牙牌,核实身份,过了才能进去。
一进书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硕大的巨石,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字,上面还有些地方贴着各种文章,赵六郎一张一张看过去,无数陌生的人名映入眼帘。
潭州齐鸣音、潭州杨章易、潭州齐鸣枝、潭州宋任辞、潭州冯泽元、潭州顾晏、南阳莫子期、南阳陈留书、芷州杜宛、南阳南湘意、西河谈先、安阳季丞、潭州……、端州……
几十张纸,潭州至少占了一半。
赵六郎把陈留书拿篇文章细细看了一遍,见实在瞧不懂才移开视线,院内几棵古树冲天而起,四周花草环绕,亭阁相交,十几座精致典雅的阁楼参差错落。
最妙的是,院子背后有个足足百丈高的山崖,云雾缭绕,一眼都看不到顶。
赵六郎跟着众人往人群扎堆的地方的走去,就见墙上贴着一张纸,前面是籍贯名字,后面写着在那个讲堂考试,但是其中并没有看到有潭州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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