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薄纱铺满江,妾上东楼望孝昌。
雁鸣啾啾落石龙,风起声声越高岗。
宫墙幽谧锁玉钗,藩篱深邃困秋棠。
生时犹言长相守,而今追思自难忘……”
坐落在安州城一隅的韦府中,一阵阵丝竹之声自府中东楼悠悠传出。
唱曲的女声时而悠扬婉转,时而哀伤悲切。
但就在曼妙的曲声中,一阵阵不时响起的重击闷声,与伴随击打声回响的凄厉惨叫,却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十来名小厮与侍女跪于廊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伴随着那惨叫有规律地颤抖着,仿佛那手臂粗的长杖也一同落在他们身上。
须臾,东楼上的丝竹之声停下。
仿佛约定好一般,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两名身着贴身软甲的护卫扛着带血的长杖行出。
一时间,廊下的小厮与侍女头垂得更低了。
两名护卫看了众人一眼,也未停步,便匆匆离去。
半晌后,方才有胆大的小厮抬头,见护卫已不在,便起身奔向墙那端的别院。
方才的惨叫声,便是自那里传出。
别院的石凳上,一名侍女俯卧着,背部衣衫已尽是赤红之色。
小厮壮了壮胆,上前伸手探了探受刑侍女的鼻息,随即吓得哆嗦着后退,口中还颤抖地吼着:“死了,死了……”
随即,若干小厮奔入进来,搬起已死去的受刑侍女,神情哀伤凝重地一路离去。
东楼之上,一扇窗蓦地打开,一身着橙黄色罗裙,配金钗,面容因未施脂粉而略显憔悴,却仍难掩美貌的年轻妇人探出头,蹙眉望向院中被小厮们手忙脚乱抬走的侍女。
这位美妇,就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姐妹,永穆长公主李云姒。
未几,李云姒身后屋门打开,带起一阵劲风,橙黄色罗裙也随之摇动。
一名上身披着铁札甲的甲士跪地行叉手礼:“殿下。”
李云姒回头看向甲士,眉眼间微见怒色,她挥手屏退左右侍女,方才移步来到跪地的甲士面前。
甲士一直叉着手,头部微低,看着橙黄罗裙的下摆,神色恭谨。
“元庆!
本宫只是让你教训一下,没让你把她打死!”
李云姒神色愈冷冽。
元庆低垂着头,仍然叉着手:“殿下!
驸马当初就是因为几句话被下人嚼舌,无端遭奸人害死。
小人当初未能护得驸马周全,而今定要竭尽全力保殿下平安……”
李云姒闻言,神色稍动,她走了几步,摆摆手:“你起来吧。”
元庆起身,仍然神色恭谨,弯着腰。
“叫王总管来。”
李云姒看着元庆,神色又恢复如常。
元庆躬身,行礼退出。
须臾,一名身体健朗,却须半白的老者来到门外行礼:“殿下,叫老奴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云姒叹了口气:“王总管,劳烦你去账房,支十匹绢,一万钱送去小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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