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坐!”
他们巧言媚色,将我带到外间审厅,不一会儿,就取出一沓宗卷,让我依次录了。
“不对啊,适才我点了牢房之数,此番却并不对应呢。”
狱吏面面相觑,有意露出难色。
我急忙陪笑着,又从怀中取出一袋钱币,塞入他们手中。
“二位兄弟,曹某初来乍到,一心只想履行台阁之令,漏了一二人实在不便,你们看,这——”
他们接了钱,还暗自窃喜诓到了我的小费。
“执事客气了,执事初来,不知这诏狱里,有一片禁牢,是从不登名造册的,直归廷尉管辖。
即便你问我兄弟二人,也问不出里头的名姓啊。”
我故作遗憾之色:“那这样吧,你们只需告知我那里头关着几人,我也才好回执禀告。”
狱吏笑:“哪还有几人,不过就关着这么个怪人。”
“怪人?”
“一个断腿的废人。”
闻得外人如此轻描淡写之言,我差些目眦尽裂,却不得不努力拧出一张笑脸问道:
“腿断了呀,那想来如何也出不得这诏狱了吧……为何还看得如此之牢呢?”
“嚯,说来还真是怪事,自我兄弟俩来这干事儿起,那死囚便在了,上头也没说何时杀头,只命我们严加看守,每日送些好饭好菜。”
狱吏甲说道。
“可不是,那家伙也不知什么来头,犯了什么大罪,不杀不放也不派去输作,还要老子每日好吃好喝供着。”
“哎,我倒觉得他可怜得紧。
听老狱管说起过,那死囚刚来时,也是个冬天,可却没如今的吃食,大约是想让他饿死狱中罢。
可他居然啃草席为食,喝雪水解渴,大半月都没死呢!”
狱吏乙说道。
狱吏还在说笑着其他一些杂事,我已两耳嗡鸣,听不见任何声响。
牙床颤抖,调适了许久,佯装继续检验几下宗卷,我方起身告辞,径直往狱外走去。
();() 沿途施刑鞭挞之声,声声震耳;普通监牢尚且恶臭难闻,死囚披刑惨状触目惊心。
我不由得哆嗦,恨不得即刻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刚走到门口,只觉腹内翻涌,一阵恶心之感,令我攀着狱门,险些将早日膳食吐出。
诏狱守卫没空理会我,他们只掩鼻嫌弃着另一个戴着面巾推粪车的大汉,边驱逐还边用脚踹他。
“官爷,俺娘前日染了风寒,过几日又是大年夜,俺可否告假几日,元日再来清扫?”
“去去去!
你要回家过年,俺们兄弟几个就不用过年么?这一众犯人的屎尿谁管啊?”
“可俺娘真的病得不行了,官爷,你们行行好,就宽限几日罢!”
“滚!
臭拉粪的!
没找到人代你的活就别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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