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兄……”
他诧异开口,难以置信地望着苍梧清,略微泛红的眼梢旁甚至沁出盈盈热泪:“皇兄,你终于肯承认我这个弟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说,仿佛是他不孝不悌、刻薄幼弟似的!
苍梧清的脸色更阴沉了,下意识抬眼去看龙座之上的皇帝,果然看见对方眼底阴云汇聚。
“父皇,他——”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可一转头就见苍梧淮眼梢更红,唇角微抽,喜极而泣:
“方才在宫外市集,皇兄分明还说我绝不可能是你的三弟……”
又是这幅装出来的无辜可怜模样!
在无知百姓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罢了,如今到了父皇面前,他竟又故技重施!
苍梧清气得连头都要炸开了,十指捏紧,急声道:“父皇,儿臣没有——”
“先前我还以为皇兄和那些不明真相、不辨是非的小人一样,觉得我是妖邪化身,不配与皇兄称兄道弟。”
苍梧淮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忍不住轻轻抽动双肩啜泣道:“……我还因难过了一路,谁知刚进了宫,皇兄便改变想法了想法,能被皇兄认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时不时还抬起袖子抹抹眼泪,再加上生得妍丽俊俏,看起来就像一无所有之人忽然得到上天的眷顾般忍不住欢欣雀跃。
可他每一个天真纯澈的话音仿佛都在狠狠斥责苍梧清不但不顾念手足亲情,甚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着城中百姓的面欺辱幼弟,进了宫在圣上面前却又装出一副兄友弟恭模样。
他身在储君之位数年,自幼学得便是帝王之术,各种阳谋计策了然于胸,却不曾见识过苍梧淮这般手段——用最清澈的眼神、最真挚的神情往他身上泼最脏的水,苍梧清顿时住,一时竟不知如何招架。
龙座之上的苍梧泽似是完全信了苍梧淮口中之话,只听一声脆响,一方上好的徽墨被苍梧淮拂落龙案。
“清儿。”
苍梧泽冷眼看着他,沉声问:“朕竟不知,平日你就是这般对待与自己血脉同源的手足兄弟吗?还是说,你也认为他是妖魔邪祟、血统不正吗?”
北溟礼教森严,极重孝悌之道。
宫中贵人,朝中官员率先以身作则,在朝为官之人不孝不悌,轻则罚俸,重则夺官,在野百姓若有伤害手足之人,更是会被下狱严惩。
浮瑶朝苍梧清投去一个担忧的目光,再次抬起视线的时候,却冷不防对上苍梧淮眸光深深的眼睛。
与此同时,苍梧清心神不禁一凛,拂起下摆铿然跪地:“父皇明鉴,儿臣万死不敢有置疑三弟皇室血脉身份的意思。”
苍梧泽很轻地哼了一声,冷冷道:“淮儿是不是朕的骨肉,朕最清楚不过,也轮不到你来置疑。”
“是,儿臣——”
“罢了,不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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