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我与他对视片刻,竟是败下阵来,不敢再看。
他的手又抚向我的面颊,迫使我再次抬头,我实在讨厌这般被人审视,也不管劳什子,就这样瞪着他任他看去。
却只见他嘴角微勾,突然大笑出声,转过身对向范蠡,“范蠡!
你果真寡人良臣也!”
范蠡望了我一眼,低头不言语。
勾践又重新摸向了我的脸,离我更近了一分,“告诉寡人,你叫什么名字?”
“西施。”
我侧头避过他的抚摸。
他缓缓念着这个名字,继而感叹道:“想不到在我越国境内,竟有这般凡绝尘的女子。”
他嗓音渐变暗沉,带着几丝勾人的诱惑,“你可愿做寡人的女人?”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犹如五雷轰顶炸在我耳旁。
“大王!”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是范蠡最先跪倒在勾践身前,“西施与郑旦的画像早已三月前交与了吴国,若是少了人,吴王恐会怪罪!”
“范蠡,你与她朝夕相处三年,你竟舍得将他拱手送人?”
勾践那犀利的眼眸就像一把利剑刺向范蠡。
范蠡望了我一眼,有一刹那的失魂,却又很快恢复了神色,对着勾践言辞激烈道:“大王难道忘了在吴国三年为奴,寄人篱下的日子吗?大王日日卧薪尝胆又是为何?”
勾践闻言一时怔住,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范蠡,突然就笑了,这笑容有几分不甘,有几分寒冷,更多的是汹涌恨意,“是寡人无用,守不住江山,也守不住我越国的美人。”
他缓缓踱步又坐回了案几前,望向我和郑旦,紧紧握住了拳,“此去吴国,一路艰险,范蠡会护送你们到吴都,你们要记得,昔日吴人是怎么样迫害我越人的,我越人终究有一日会百倍奉还!”
我与郑旦低下头,以示遵王命。
见过越王之后,我们又按原路返回范府,范蠡一路上都未再言语。
“西施,今日大王差一点就要了你。”
在马车上,郑旦便一直在我身旁念叨,神色有些惋惜,“你这般容貌,定能得大王宠爱,你说范大夫是不是也提前就知道,所以才将画像这般早便送去吴国,我虽然希望你陪我去吴国,可是你若留在大王身边,定然会比去吴国好。”
我对着郑旦笑了笑,又掀帘望了范蠡一眼,他还真是连自己的君王都敢算计了,越王有这样的臣子,真是他的幸运啊。
很快便回了范府,用过晚膳洗漱一番,天已变得暗沉。
我静静坐在窗前,回忆着来到此地的一月生活,始终没能想到办法回到现代,我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我天生怕痛,我更怕的是这西施若真死了,吴越的历史是否会改变,那我是不是更不可能回到现代了?
此番去吴国,委身一个陌生男人,虽然我不是西施,可我也不太能接受。
只是,人在屋檐下,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就算想法子逃了出去,恐怕也没法独自生存下去,说不定还没出城便被人贩子拐了去。
罢了,待去了吴国,走一步算一步罢。
一阵冷风吹来,只觉身子有些寒,我走上前,正欲关上窗,却只见一身雪衣的男子正站在院外的梨花树下,身姿清瘦挺拔,只是静静的望着这间小院,月色下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浓烈愁绪。
不是范蠡是谁。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自作自受的紧,我关上窗,将他紧紧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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