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十王宅,也不是哪都不能去,外出狩猎,寺庙祈福,亲戚家转转还是可以的,不至于将人憋疯,与其说我消沉,不如说你才是颓废,出去了能干什么?你还能去朔方担任节度使不成?”
陈琩笑了,他从来都不会试图以自己的观念去改变别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妄想着改变他人,你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由为何物?陈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起身道:
“听说你新驯了几只斗鸡,千秋节上,能不能斗过神鸡童?”
“有一只黑将军,铁距银钩,有一战之力,”
说起斗鸡,陈琦兴致就来了:“阿兄若想押宝,可押这只。”
陈琩笑了笑,就这么走了。
斗鸡之风,在当前可谓空前绝后,因为陈隆基属鸡,而且从小就喜欢斗鸡,上有所好,下必行焉。
诸王世家,外戚家,贵主家,侯家,倾帑破产以购买斗鸡,好的斗鸡价比千金。
皇宫内本有五坊:一曰雕坊,二曰鹘坊,三曰鹞坊,四曰鹰坊,五曰狗坊,以闲厩使押五坊,以供时狩。
闲厩使属殿中省,多由宦官充任,如今是王承恩,后来陈隆基又加了一个鸡坊,鸡坊使就是神鸡童贾昌。
一个亲儿子,要过继出去,这么大的事情,陈隆基不可能不找太子商量。
因为太子也是君,储君是副君。
陈琩前脚离开盛王府,太子后脚就入宫了。
殿内,陈绍望着那卷来自宁王的奏疏,目瞪口呆,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内心完全无法消化这道信息。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过继陈琩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多半圣人与宁王私下肯定商议过,而且已经默许。
要不然宁王绝对没胆子上奏疏,因为奏疏要经过中书门下,也就是说,那帮中枢大臣,也已经知道了,那么事情就传开了。
“愣着干什么?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隆基手里也没闲着,正在给一件琵琶上弦,玩乐器的都喜欢亲手保养乐器,这倒不稀罕。
陈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王宅里这帮皇子,恐怕没有比他内心更苦逼的了,因为他明明有东宫,却不能入住,而是与一帮亲王住在一起,太子的身份没有得到彰显,还特么没自由。
陈琩能够离开十王宅,他是既羡慕又嫉妒。
羡慕对方重获自由,嫉妒获得自由的不是自己。
“儿臣儿臣以为不妥,”
沉吟半晌,陈绍还是决定拦住陈琩逃离十王宅。
毕竟陈琩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但是离开十王宅的话,会让他心里很不爽。
“怎么个不妥呢?”
这次问话的,是高力士,人家这是在帮太子,暗示你的这个答案不是圣人心中的答案。
陈绍难道不清楚吗?他又不傻:
“继嗣隋王,可从宗室内择选子侄辈立嗣,十八郎乃父皇亲子,怎能继嗣他人?”
“隋王亦是圣人亲弟,怎算他人呢?”
高力士再次提醒道。
陈绍内心叹息一声,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个爹不好招惹,尤其眼下打算对付陈林甫,更不宜惹父皇不快。
但是,陈琩一旦出去,是不是会成为一个祸害,说不准的,今天能过继出去,以后还能要回来,都是圣人一句话的事情。
正所谓知父莫若子,他很清楚自己这个父皇,只要顺着他的心意来,什么事情他都能干得出来。
抢儿媳,干了,如今又要过继亲子?你怎么不上天?
“只见过小宗嗣大宗,没见过大宗嗣小宗的,儿臣还是觉得不妥,”
陈绍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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