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恐慌的心,慢慢地沉进潭水中。
她拉起裙摆,跨进院中,神色已然平静下来。
无非是折磨她而已,而她早就不抱活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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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推开净莲阁的门。
逆行的风,将彩色宝幡高高扬起,直拂面门,如有鬼神高歌。
群青闭眼揭去那些宝幡,梁公公解释:“净莲阁是前朝楚国君清修打坐之处,现在是陆长史的居所——司籍从前见过陆长史吗?”
群青摇头。
陆华亭是燕王府谋士,除非燕王领着进宫,否则不能上朝。
群青曾想过在暗处好好观察他,但实在缺乏碰面的机会,只有一次看到他与燕王说笑着走出承天门的背影。
陆华亭与燕王身高年纪皆相仿,着青麻布衣,配镶金匕首,走着走着,忽而踮脚,拿扇柄拨弄一下树上的青果,紧绷的衣裳束出劲瘦的腰身,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顽劣。
去年冬至夜宴上,倒是匆匆见过他的正脸。
可惜当时她在为刺杀紧张,心思不在陆华亭身上。
事后任凭她如何回想,也想不起来陆华亭的模样,便也没必要对梁公公说道。
梁公公忽然将她拉到一旁,“有件事奴才想交代您,这位陆长史,可是以私刑闻名的阎罗。
他的规矩你可知晓?”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梁公公强调,“面见长史的人,管你有罪没罪,先受一遍私刑再问话!
什么细作、刺客,草莽英雄,都能撬开嘴,可不会因为你是小娘子而动恻隐之心。”
群青不语。
这点早就在她的手札上记录过了,她只是抱有一丝侥幸,可现在这点侥幸也被碾碎了。
眼前的铜门上通房顶,有青面獠牙的铜兽坐镇,如同禁地之门。
模糊的惨叫和求饶声从门后一滑而过,不像人声,倒似鬼声,令人头皮发麻,群青与梁公公的对话都被打断了。
若没猜错,以往陆华亭折磨而死的那些人,就在这里用刑,在前朝君王问道清修之处,在陆华亭自己的居所。
此人酷虐反骨,没有顾忌。
穿鞋的怕光脚的,与这种人打交道,群青也害怕。
群青历过生死、缠绵伤病,却没有受过刑,她不是什么铁打的身躯,心里称不上有底。
“司籍,您还有什么话,奴才帮您带出去。”
梁公公的态度开始变得恭敬,恭敬中又带着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听在耳中如丧钟可怖。
群青问:“陆长史如今还会帮死人入殓吗?”
“你这也知道?”
梁公公惊讶,“是有,杀过的人,一般会由陆长史亲手入殓。
不过近年来人多了,得是亲手杀的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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