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根车中点着两支蜜烛,轻微摇晃的烛火照亮了摆在案几上的棋盘,棋盘上已行至中局。
得出来,黑白棋双方正是势均力敌之势。
执黑的是临川王羊琮,而执白的青衣文士一般人不知他来历,只是见临川王格外优待他,这才多了些尊敬,称呼为裴先生。
裴先生听了打探来的事抚掌大笑,羊琮抬了抬眉毛,平静道“阿庆何故发笑”
“怎可不笑”
裴先生反问,然后又笑“大王莫非明知故问此儿妙不可言啊世人伤感时事者何其多,但多惜其死,此儿偏偏惜其生”
“妙哉妙哉”
这样说着,裴先生棋也不下了,起身往外走“我去那位许小郎君”
羊琮知道裴先生颇通医术,说不上国手,却也曾机缘巧合下得一位神医点拨,在某些病症上他的手段极有效验,也不阻止,由得他去了。
只是金根车车门咯吱一声关上时,他对着前方出神了一会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另一边,裴先生在奴子的带领下去了许盈的车,此时邹大夫已经在诊治了。
邹大夫的医术不能说差,但在这个时代不算差的大夫也不见得能治好病,即使这病症以现代人的眼光来不算复杂。
毕竟这可是感冒致死率都极高的古代
邹大夫只能保证尽力而为,他这种没法给准话的说辞显然让仲儿有些不安,但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又不能得罪马上要给郎君治病的大夫,只能勉强压下不安。
就是这时,裴先生来了,抬手道“我来小郎君。”
仲儿在车队见过他,知道他受临川王优待,虽觉得他来这儿有些奇怪,却也不敢阻拦。
裴先生望闻问切一番确定了病症,这个时候仲儿也瞧出来了,这位裴先生应该也会岐黄之术。
见他没有像邹大夫一样说些云山雾罩之语,而是干净利落吩咐准备哪些药材、如何熬制,心里先有信心了一些,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是有本事的。
仲儿倒是不担心他乱治,若无把握,此人何必出头呢平白得罪许氏么
裴先生让人去熬药,然后又拿出一盒丸药“一日
一丸,每次服下半枚。”
仲儿赶紧恭恭敬敬接过药盒,取出里面药丸,都是樱桃大小的丸子,分出半丸之后喂许盈服下。
此时许盈神智不太清楚,好在吞咽之类只需要本能,问题不大。
仲儿喂药时,裴先生左右打量,发现车里放了几卷说文解字,微微一笑说文解字正是汝南许氏许慎倾尽毕生心血的大作,对于文字有一个总结性的归纳解释。
不过这部并不适合儿童识字启蒙,如今孩童启蒙要么使用李斯所作仓颉篇,要么就是更加便捷的急就篇。
能拿说文解字给小孩子的,也只能是汝南许氏了,毕竟这也算是他家家学。
其中有一卷似乎是因为今日的混乱,不知什么时候被碰落到了地上,而进进出出的人也没有注意到。
裴先生伸伸手捡起,却发现下有一块白色手帕,上面还有些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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