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的时候却朝她所在的高处缓缓抬眼,橙黄色的暖光为他整个睫毛侧面镀上了一层金光,蝶翼般浓密的睫毛飞到所能到达的最高处后就停了下来,随后这双像蛇瞳一样显得尖利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涌动的是夜晚流淌着的迷离雾气。
被近似于冷血动物狩猎般的目光盯上,瞿真却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感觉到某种久违了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兴奋感。
江尧整张脸的肤色都偏白,没什么额外的色彩,整张脸最浓烈的颜色就是眼尾和鼻尖,因为夜间的寒意从皮肉处向外透着一抹淡红。
如果剥开这层皮肤,底下的血肉应该会更加浓烈。
想到这里瞿真整个胸口处就像是被堵塞住了一样,她收回抬在半空中的手臂,静静地垂在身侧,然后止不住地用指腹磨搓着手上的泥水。
蝉鸣依旧还在,但这一方小天地却寂静无比。
瞿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但理智不代表全然地没有情绪波动,她搞不清楚他这种时刻突然回来,又总是摆出这副拉扯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理智上,他整个人真的非常讨厌。
情感上。
她重新活过来的狂烈心跳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尧动作轻巧地用手指取回了那朵花捏在另一只手上,语调不变地开口道:“明天早上起来,夫人看到这束花该开心了。”
仿佛他刚刚做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他总是这样。
瞿真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她颤抖的声线就会被对方给直接捕捉到,于是她依旧冷着脸,克制着心中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江尧也走到了台阶之上,他空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用指骨蹭了蹭她的侧脸,带着白木香花香的味道沾染上了她的皮肤,这几年疏离分别的时光仿佛在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一样。
“嗯。”
瞿真找回自己的声线才开口回复道:“我先上去休息了,明天周五我还有课。”
江尧:“祝小姐好梦。”
他微微俯身,向后撤一步,不再和瞿真保持并排站立的姿势,他将整个脸隐入左侧罗马柱投下来的宽大的阴影里面,他似乎又重新退回了管家一类的身份中。
瞿真说不清心里面复杂的感觉,但她清楚一点,如果自己不想和他说话,他开口叫自己的时候就当没有听见就行,不想被他蛊惑的话,他伸出手的时候往后退一步就行。
他的动作很慢的。
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