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
齐静春回到地上,悄然走在草鞋少年和红棉袄小姑娘身边,与他们并肩前行。
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三人每走出一步,这位齐先生的身影便消散一分。
他终于停下脚步,望着两个孩子的南下背影,这位读书人有担忧,有遗憾,有不舍,有欣慰,有骄傲。
他轻轻挥手,无声告别。
就这样了。
挺好。
————
“咦?你怎么头上别了一支玉簪子?!”
“啊?我不知道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陈平安!
你其实是有钱人,对不对?”
“真不是。
最少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有钱的光景,就那么几天。”
“好吧。
那你箩筐里露出一截的木剑,又是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陈平安!
你再这样,我今天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算了,明天再不喜欢你好了。”
“……”
青山绿水山少年郎,身边跟着个小姑娘。
,!
座小庙,其实在这之前,小庙早就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显然老人是为了小心起见,又加重了对小庙的遮掩,老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知道齐静春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吗?”
阮邛笑道:“自然是资质好,悟性高,修为恐怖。
要不然天上那几尊大人物,岂会舍得脸皮一起对付齐静春?”
老人摇摇头,“假设陈平安真是齐静春选中的人,那么外边,就是有人以陈平安作为一招绝妙手,表面上闲置了整整十年,其实暗中小心经营,甚至这期间连我也被利用了。
妙就妙在,那人在棋盘之外下棋,行棋离手,那颗棋子落子生根之后,人到底不是死板的棋子,会逐渐自己生出气来,于是会越来越不像棋子,杀招就越来越隐蔽。
更何况,这枚棋子旁边,还有一枚看似力气极大的关键手棋子,正是那大骊皇帝寄托整个宋氏希望所在的宋集薪,帮忙吸引各路视线,最终营造出灯下黑的大好局面。”
阮邛脸色沉重,问道:“齐静春号称是有望立教称祖的人,虽然是有人故意以此捧杀齐静春,但肯定不全是胡说八道,岂会看不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这些弯弯曲曲,我也是现在才想通,有意思,真有意思!
旁观者尚且如此,当局者呢?”
老人猛然大笑,甚至有些咳嗽,拍着大腿,啧啧道:“可是当局者却很早就看出来了,齐静春这个读书人,真是一点也不老实,你知道他死前做了什么吗,故意跑到我那边,除了送给陈平安两方大有学问的山水印后,最后齐静春与陈平安结伴同行了一段路程,说了一句话,最后留给陈平安。
阮邛,你猜猜看?”
阮邛彻底被勾起兴趣,不过嘴上说道:“齐静春的心思,我可猜不着。”
杨老头叹息道:“齐静春说,君子可欺之以方。”
阮邛想了想,起初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片刻之后,脸色微变,到最后竟是双拳紧握,满脸涨红,摇头无奈道:“自愧不如,不得不服气。”
老人点点头,眼神飘忽,“第一层意思,是让陈平安告诉我,或者说所有人,在规矩之内,如何对付他齐静春,其实都无所谓,胜负也好,生死也罢,他齐静春早已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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