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喆道“约莫是这个月头,云笙兄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一身脂粉气,说是去了秦淮河坊,还让我万不能与先生提及此事。”
苏晋问“为何不能与我提及”
贡生去烟巷河坊是常事,彼此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不能与人言
许元喆道“他不愿说,我便不好追问了。
自始至终,连他去的是哪间河坊,究竟见了谁,我都不曾晓得。”
晁清失踪是三月初九,也就是说,他去了河坊后不几日,人就失踪了。
可晏子萋是太傅府千金,名门之后,若在贡士所留下玉印的是她,又怎会跟烟花水坊之地扯上干系呢
苏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抬头了眼日影,已是辰时过半,便道“你先回罢。”
许元喆犹疑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是御制大诰。
景元十四年,圣上亲颁法令大诰,命各户收藏,若有人触犯律法,家有大诰者可从轻处置。
许元喆赧然道“这一卷原是云笙兄要为先生抄的,可惜他只抄到一半。
明日传胪听封,元喆有腿疾,势必不能留在京师,这后一半我帮云笙兄抄了,也算临行前,为先生尽些心意。”
他言语间有颓丧之意身有顽疾难做官,跛脚又是个藏不住的毛病,想来明日传胪,是落不到什么好名次。
苏晋却道“你治学勤苦,他人莫不相及。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圣上慧眼神通,你未必不能登甲。”
许元喆自谢过,再拱手一揖,回贡士所去了。
天边的云团子遮住日辉,后巷暗下来。
一墙之外是贡士所后院,隐隐传来说话声,大约是礼部来人教传胪的规矩了。
这处贡士所是五年前建的,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的意思。
也是那一年,苏晋上京赶考,被疾驰的官马所惊,不慎撞翻一处笔墨摊子。
摊主是位白净生,苏晋本要赔他银子,他却振振有辞道“这一地字画乃在下三日心血,金银易求,心血难买。”
苏晋不欲与他纠缠,将身上的银钱全塞给他,转身便走。
岂料这
摊主当真是个有气节的,将满地字画抱在怀里,一路尾随,还一路嚷嚷“收回你的钱财,在下不能要。”
苏晋不胜其烦,到了贡士所,与武卫打个揖,说“后头有个江湖骗子,怀抱一捆字画,专行强买强卖之事,你们若瞧见,直接撵走省事。”
言罢,一头扎进处所内。
她这头将行囊归置好,没留神肩头被人一拍。
那生摊主弯着一双眼“哦,你就是杞州解元苏晋。”
“你进来的”
苏晋目瞪口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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