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氏忽然跪了下来,低声道:“臣妇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应允。”
“请讲。”
小姜氏泣道:“四郎病弱,命格又轻,担不起殿下亲自探望。”
燕灼华目光一顿,表情不变,只淡淡道:“哦?”
小姜氏且泣且诉,“臣妇听闻殿下昨日曾亲临后山,召见小儿。
今早又有从人去往后山。
小儿久病静养,疏于礼节,只恐应对不妥。
殿下在此间,若有所需所惑,臣妇不才,尚能帮衬一二……”
燕灼华阴下脸来,语气却还算和缓,“所以当日你让侍女拦我,也是担心我见到宋元浪,打扰他休息——哦,不,是担心他疏于礼节,应对不妥?”
小姜氏怔怔道:“臣妇口拙,引得殿下不悦,臣妇有罪。
只是恳求殿下,看在臣妇一片慈母之心……”
燕灼华起身,放下端在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你多虑了。
本殿昨日见过宋元浪,他礼节很好,本殿很喜欢。”
小姜氏惶恐仰头,望着准备走出去的燕灼华,又惊又疑,“殿下!”
她也并不是没有听闻那些荒谬之事,长公主殿下与云熙郡主的放诞不羁。
只是她从来以为是讹传。
小姜氏脸上滚下泪来,哀哀道:“殿下,四郎生来心弱,只怕已时日无多……”
要一个做母亲的,亲口说出自己孩子命不久矣,真是比往心上扎针还要疼痛难忍。
她十指紧扣地面,拼命压抑着胸腔里要喷薄出来的嘶吼之声。
青衣忙跪下来,小心搀扶着小姜氏,在她耳边低声解劝。
看小姜氏极瘦的模样,想来她自己身体也不甚康健。
燕灼华眉头一皱,想起草房里那抹溢着茶香的瘦削身影,到底心中不忍,淡淡道:“宋二夫人,你的确多虑了。”
她耐着性子重又坐回去,尽量和气道:“四郎他有心弱之症的事情,昨日他已经亲口告诉我了。”
小姜氏闻言一愣,小儿看着谦和,骨子里最是要强,平日里谁都不敢提起他的弱症,他更不会去与旁人说。
怎的会亲口告诉眼前这个第一次见的长公主殿下?
燕灼华示意绿檀上前搀起小姜氏。
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来扶,小姜氏便不敢仍跪在地上,一面用丝帕遮着脸上的泪痕,一面顺势起身,坐回到太师椅上;却是小心翼翼从丝帕后,窥了燕灼华两眼。
燕灼华自然不知道小姜氏的心思,徐徐道:“心弱之症,虽说难以根治,却也不知完全无法可治。”
小姜氏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却又转瞬即逝。
这些年来,她不知请了多少神医名家,却都一筹莫展。
失望的多了,她便不敢再去期望。
燕灼华道:“你出自姜家,想来对前朝故事也有所了解。”
这话从一国长公主殿下口中说出来,小姜氏便不敢贸然去接。
更何况,姜家曾是前朝皇族的姻亲,这位置就更微妙了。
燕灼华并没有要等小姜氏回答的意思,她径直说下去,“前朝归元帝之后,曾与北方邻国柴浪国有过恶战。
后来生灵涂炭,归元帝幼女安阳公主与夫君上官千杀并肩抗敌,力保南朝,那也是一段了不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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