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送她去泉州,泉州离凌天都又是何其遥远,拿一弱女子的性命要挟方某,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静的令人心悸。
方长恒后背滲出了冷汗,话说出去之后才觉得后怕。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冷了下去:
“方大人的意思是…怪我多此一举了?”
“下官不敢!”
方长恒跪在方才夏抚澜跪过的位置上,心里大感不妙。
这时时钊寒站起身来,走至他的跟前。
方长恒只能瞧见眼前那一点金色花纹的鞋边,威压之后仍旧能沉得住气。
好一会儿,他才听见那人开口,语气极淡:
“方大人,你并不是愚蠢之人啊。”
“倘若你只是区区无名之辈,我与阿鹤怎能帮你?”
方长恒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六岁时便会舞枪弄棒,十二岁便敢只身一人上山杀虎,十六岁就混成了石夺山山寨的二把手。”
“又过两年杀了拜把子的大哥,放了山寨抢杀掠夺来的妇女,听当地人说,石夺山的大火一连烧了数日…”
时钊寒每说一个字,方长恒心里的错愕与惊恐便重一分,还算自若的神情再也挂不住了。
“方大人,你也是西临驻守的官员……”
“应当知道山匪一类是不能入伍任职的吧?”
听到这,方长恒的脊背已弯曲的完全贴向了地面。
他深深闭上了眼,只觉得揭起的过往在耳边响起尖锐的爆鸣,好半天才哑着嗓子粗喘道:
“不错。”
“在殿下面前,方某瞒不了分毫。”
“卑职…和殿下一样,只不过也玩了一出偷梁换柱。”
回望自己的前半生,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人。
一路的颠沛流离,就这样逃窜来到了凌天都。
当时的西临驻守还是一个叫宋祖德的笑面虎,方长恒也只是他手下一个卑微低贱的小吏而已。
两人认识的那天正下着小雨,他躲在桥洞里,看着对岸支起来的馄炖摊,飘散着淡淡白烟。
又冷又饿,他瞪着眼睛,就那样眼巴巴的望着。
方长恒便是那个时候过的桥,去到那摊上买了一碗热腾腾的馄炖。
他饿的实在是受不了,见私下无人,便爬起身跟了上去。
起初只是想打劫一碗馄饨,一碗馄饨又值几个钱?
他本不想闹出人命,但偏偏事与愿违。
那天,方长恒提着馄饨刚到家门,便见门口守着好几个身穿便服的小吏。
他躲在暗处,看见这一切,暗自叫苦不迭,后悔没早点动手。
偏又不死心,便藏在其后想等人走了,再溜进去偷点值钱的也行。
谁知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生的。
方长恒和那群人起了冲突,隐约又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的哭喊声。
听见这一声,方长恒更为愤怒直接动起了手。
但寡不敌众,方长恒被揍的浑身是血,倒在雨地里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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