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他怎么做,掌柜死了便是死了。
黎不辞在意识到掌柜失去生命体征后,神色微微怔愣。
也就是此时,他背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陌生的嗓音“黎不辞。”
他回过神来,一转头,扒住掌柜胸腔的手掌上将力道也卸了卸。
那黏糊糊的肠子,混着血肉模糊的脏器一股脑从身前涌了出来,不但将血液迸溅到了他雪白的衣袍上,还弄脏了他的踏云靴。
唤他名字的人是花危,但花危身旁却立着黎殊。
她的脸色煞白,发丝凌乱地飞扬在脸颊边,一双眼眸微微泛着红意,死死抿住唇瓣。
浑身的血液仿佛从头顶灌到脚下,在这一刻冰凉彻骨。
当黎不辞的视线对上黎殊时,他慌了一瞬,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下意识垂下头。
“黎黎,我早就告诉过你,魔种便是魔种。”
花危向前一步,挡住黎殊的目光,只轻飘飘一句话便将黎不辞定罪,“你怎么非要等他杀了人才能醒悟。”
黎不辞听不懂花危在说什么,他只是隐约感觉到气氛微妙,不由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师父”
“这些人”
黎殊的嗓音沙哑,似是隐忍着什么,连唇瓣都在发颤,“是你杀的”
他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误会,连忙摇头“我没有杀人,师父,我在救他”
花危打断黎不辞的解释,拔高音调“黎黎,这是你亲眼所见,你竟还听信他狡辩不成”
黎不辞被花危的言语激怒了,他学着花危的模样,用着刺耳的声音冷喝道“我没有杀人这些人是它”
他想要指向那被打晕的妖怪,一转头才发现,那妖怪不知何时趁他不注意逃走了。
妖怪跑了,只剩下一院子不会开口的死人。
黎不辞唇瓣微微翕着,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花危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冷笑“你这魔物怎么不继续说了这些人是谁杀的”
“不是我人是那个长着翅膀的妖怪杀的”
面对花危的咄咄逼人,他显得有些烦躁,再趁着白皙面容上刺目的血色,倒真有几分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黎黎。”
花危不再听他辩驳,唤了一声黎殊的名字,摊开掌心,露出那攥了许久的拴魂链,“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万不可一错再错。”
“师父,我没有杀人,院子里真的有妖怪,我是在救他”
黎不辞委屈地眼眸中溢出泪水,他红着眼底,“你相信我,师父”
两人的嗓音一先一后传入黎殊耳中,她神色恍惚着,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只要梦醒过来,她和黎不辞便还在那院子里喝着女儿红,吃着月团,抬头仰望着满天绚丽的烟火。
可当她视线对焦时,黎殊还站在首饰铺的后院里,入目便是刺眼的红。
空气里飘荡的不是血腥味,而是鲜活生命逝去的腐朽气息。
她几乎无法呼吸,牙齿咬在唇上,那丝丝缕缕的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花危又禁不住催促道“黎黎”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天边显出上千道白色身影,密密麻麻,遮住午后的阳光。
“魔种临世,六界苍生将岌岌可危众弟子听令,摆阵挽弓”
只听见一声呵令,那白影交错,犹如乌云遮日,他们脚下踏着长剑,手中挽着长弓,无数闪着寒光的箭镞对准了院中孤立着的黎不辞。
御剑的白衣为首者乃是花悲,而他身后则着数千人的天山弟子。
几乎想都不用想,他们是花危通知来的。
可黎殊循着魔气找来,也不过刚刚寻到这首饰铺的后院里,到这残忍而渗人的血腥画面。
她缓缓扭过头,视线直勾勾落在花危身上“你一直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