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早,才不过九月下旬,忽如一夜梨花开,整个宝德县便被笼罩在一片霜冻之中。
冬天又来了。
寒风习习,却挡不住那人间热闹。
天一大亮,酒楼饭馆把门拉开,胭脂小摊儿摆起来,那青石长街上的冰霜便被踩踏得一片乌漆抹黑,湿哒哒的,一不小心脚底下就打滑。
富春酒楼门前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二楼上沈砚青正在宴客,穿一袭鸦青色刺云纹修身棉袍,领口和袖边上镶着白狐狸毛,那青与白将他的五官衬托得越发如玉般精致。
若不仔细,便难出眉眼之间几许憔悴暗藏。
把一纸合约推给对面四十多岁的微胖男子“这家庄子我只经营女人与婴儿软缎,花色画样由我,委托林老板作为工厂方。
运货成本我出,每年的总利润再给你提出一成。
林老板要做的便是,所有订单都必须把我沈家排在最前,随叫随到,义不容辞。
你是如何”
那叫林老板的双手把合约接过来,少顷恭维道“在下虽在南边经营,但是沈老板的慷慨大义却早已耳闻,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这燕鸾绸缎庄到底还是布庄,沈老板既已与邓家合股经营着景祥,为何不干脆把订单也交与她们去做,反而更节约成本”
利润大,又没有风险,生意不做白不做,只是不信这样的好事能砸到自家老庄子头上。
沈砚青摩挲着手中杯盏,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不劳多虑,林老板的庄子也是有些历史了的,相信在下的眼光不会错。
我既与你定了合约,就必是决定与你做长久生意。
景祥是合股,燕鸾却只能是沈家自己的营生,二者互不干扰。
林老板要是没有疑议,那就把合约签了吧。”
近日外头微有传言,只道景祥布庄两名老板最近关系微妙,面上虽依旧繁荣,只怕根基已不似从前稳当,来怕是真的了。
“好。”
言既如此,那林老板便从袖中取出章子,果断地摁下自己名字。
“呜哇、呜哇”
墙角婴儿哭啼不断,夹杂着魏五粗噶的安抚声,扰得人耳根不净。
可恶,谈生意也不忘把自个儿子抱出来现宝。
沈砚青只作无视,冷飕飕瞥了一眼“把印章拿来。”
“哦哦就拿、就拿”
魏五正在给栓柱儿换尿布,粗糙大手抚着乱踢腾的小胳膊小腿,各种手忙脚乱。
闻言连忙去掏袖子,先掏出来一块半湿尿布,再掏出来一张红花手帕,最后才把主子爷的印章找出来。
脏兮兮,递给沈砚青“爷您自个盖吧,我儿子还哭着呢。”
扑面一股道不出的婴孩味道。
个幸灾乐祸的奴才,逮着机会就逼沈砚青想起自己的一对儿骨肉。
却不能去想,一想便乱了心绪。
沈砚青清隽面庞冷肃下来“下次再让我见这小子,开除你。”
“呃,爷当奴才乐意这带孩子得有多难,不信您自个带两天试试”
魏五撇着嘴。
只当主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把章子在合约上各个一按,又心急火燎地跑去伺候儿子。
那母老虎小翠,才不过说她一句腰粗,竟然把儿子一撩,除了喂奶其余全不管了,害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没少被伙计们笑话怎么着世上的女人都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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