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衣节已经过去了啊,当年那些河工的冤魂没有鬼节当天升腾的地煞之炁襄助,根本不可能突破运河中的玄煞束缚拉人下水食肉寝皮的。
尽管脑海中闪过了诸多想法但丁蟹面上却纹丝未变,起身笑着将船老大送出船舱以后,他转身从行李里找出两张平安符。
屈指一弹,一张平安福稳稳当当的贴在了正啃着窝窝头的千鹤脑袋上:“师弟,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晚上咱俩就别睡了,打坐诵经熬过去吧。”
无语的摘下平安福后,千鹤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家看起来稳健的一批的师兄:“师兄,至于吗,咱们这趟认祖归宗可是带上了观里全部家当。
不说旁的,就是你背上那柄祖师剑平日里溢出气机,就能吓得普通厉鬼两股颤颤,找咱们麻烦,这段运河里的水鬼得有多想不开。”
不是千鹤托大,而是知道自家家底的他确实不相信这趟认祖归宗的路上,会有牛鬼蛇神不开眼来招惹他们。
师兄这个刚满十八岁就跨过了服气、养元、定念三道关卡,剑指筑基境的道门小天才暂且不提,单说他们师兄弟俩身上的背着的家伙事儿。
北茅斩邪一脉开脉祖师留下的七星斩邪剑一柄,此剑经本脉历代祖师温养,稍微会点拳脚的武师持之都能轻松斩杀厉鬼。
自家师父祭练了数十年的雷击枣木拂尘一柄,这柄拂尘打起鬼来比开过光的柳枝还厉害,柳枝打鬼一下鬼矮一寸,拂尘抽鬼一下鬼消三分,普通的鬼挨上三四下就得魂飞魄散。
在祖师像前供奉了十年以上的五雷斩邪符两张,任意一张都有轰杀猛鬼的伟力。
余下各种科仪法器、符箓秘宝就更别说了。
这种配置,千年老鬼见了得摇着头退避三舍,百年老鬼路过不小心挨了大耳刮子得自认倒霉。
“还有,真要有水鬼找上门来找晦气,你往我额头上贴平安符顶用吗?”
“怎么不顶用,平安符专门替人破煞转运,助人遇难成祥。
咱们俩昨晚上替谭嗣同背尸时被他体内的滔天怨气冲撞了一路,现在时运低的可怕,就差倒欠老天爷两斗运气了。
不佩戴平安符转转运,接下来指不定要倒霉到什么时候呢,昨个晚上要不是时运低,咱们俩怎么会被内务府那些爪牙盯上。”
看着一幅我很信命的丁蟹,千鹤无语的拍了拍脑壳,这事说出去谁能信。
京津冀一代小有名气的飞羽道人可是出了名的你命由我不由天,不讲缘只讲圆,这会儿居然大搞忌讳迷信。
这要让那些受过他恩惠,被他救助过的百姓富商知道,恐怕都能惊掉下巴。
看着又开始间接性痴癫的师兄千鹤无奈的继续啃起窝窝头。
自打师父三年前应祖坛召令南下除魔以后,没人管着的师兄隔三差五就会抽风一下。
经常说些牛盾的棺材板快要摁不住了,雷部天尊忑死拉真牛逼等令人听不懂的话,搞一些洋人看了都摸不着头脑的玩意。
不过疯归疯,师兄好像也是自那时候起踏上了修行快车道,一年一个台阶,短短三年就站在了筑基境门前,可能天才的世界本就是疯狂的吧。
金乌西陲后,漫天红霞渐渐被浓厚的黑夜侵蚀覆盖。
初时,天上如银钩一样的残月虽然被云雾遮挡的有些朦胧,但总算为这方大地带去了些许光亮。
可随着夜色渐深,朦胧的残月不知何时也被乌云遮住了,运河两岸瞬间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只余三两泛着青光的烟火自运河中顺水而下,似是在追寻着什么,又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微弱的烛光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盘坐在船舱中,随着流水拍岸的声音默诵着茅山宗坛晚课经。
太极分高厚,轻清上肃天
人能修至道,身乃做真仙
…………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丁蟹两人并没有默诵灵宝度人经、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等容易引起人鬼纠纷的经文。
可人无抓鬼意,鬼有害人心。
一阵带有鱼腥味的阴风凭空自狭小的船舱内升起,昏暗的烛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幽风吹灭。
原本尚有些许光亮的船舱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阴风升腾起来的第一瞬间,原先一直闭目打坐墨诵经文的丁蟹便惊觉起来。
烛光暗淡下去的那一刻,他屈指一弹,一道黄符瞬间杀至已经熄灭的蜡烛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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