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贺岱岳他们摊位数十米远处,一个戴着草帽的汉子身前摆了个木桶,陆续有人向他询价,褚归依稀听得两句“太贵了”
。
凑近一看,黄澄澄的蜂蜜装了小半桶,桶把上挂了舀蜂蜜的勺,滴着粘稠的蜜液,舌尖似乎泛起香甜的滋味。
“买蜂蜜吗?山里掏的野蜂蜜。”
汉子抬头揽客,露出被蜇伤的脸庞,左眼肿成了一条缝,皮肤红得透亮,难怪大清早把草帽顶在头上。
说话间汉子咬到了舌头,痛得他哎哟了一声,左眼缝溢出清泪,他尴尬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擦掉。
滑落的袖口卡在肿胀的小臂上,令人不由猜想他到底蜇了让蜜蜂蜇了几次。
蜂蜜是好蜂蜜,褚归蹲下身,问的话却与蜂蜜无关:“蜇你的蜜蜂长什么样,蜇了多久了,以前被蜇过吗?除了红肿胀痛,有没有发麻的感觉?”
“有有有!
同志你咋晓得?”
汉子点头如捣蒜,他先是奇怪,随即转过身在后面的背篓里翻了翻,两指捏了只蜜蜂的尸体给褚归,“昨天下午蜇的,为了掏些蜂蜜可把我害惨了,全身上下蜇了八九个包,我不要票,卖一毛钱一两不过分吧?”
汉子手里的蜜蜂尾部呈麻黑色,生浅褐色透明双翼,脑袋有细小的绒毛,比苍蝇稍大,是本地较为常见的一种野蜂。
据汉子所说,蜂窝是他昨天下午上山砍柴遇到的,第一次掏蜂蜜没什么经验,烟熏得不到位,所以让蜜蜂蜇了。
蜇到的地方用土方法拿媳妇的头发搓了,一点没奏效,越来越肿不说,一觉睡醒,连舌头都木木的了。
见褚归不提买蜂蜜,汉子扔下他招呼起了新来的顾客:“一毛钱一两,你带瓶子了吗?”
谁赶大集带瓶子啊,打酱油么。
听对方说没带,汉子从背篓里拿了个竹筒给他舀了二两。
褚归默默等他收完钱,才开口说他中了蜂毒。
“蜜蜂哪来的毒,同志你开什么玩笑呢。”
汉子压根不把褚归的话放心上,村里又不是他一个人被蜜蜂蜇过,“你要是不买我的蜂蜜往麻烦往边上挪一下,莫挡着我做生意。”
“别人被蛰了没事那是体质不同,你最好是上卫生院看看。”
褚归向来不跟病人计较,汉子愿不愿意听是他的事,“桶里剩下的蜂蜜我包了,给我分五个竹筒。
蜂蜡咋卖?”
剩的蜂蜜约有两斤多,汉子喜出望外,换上一张笑脸麻利地为褚归舀蜂蜜:“两斤三两,加上蜂蜡,算你两块五行不?”
褚归接受了两块五的药价,手伸向衣服内袋,结果摸了个空,突然想起钱在贺岱岳那。
他面上不显窘迫,镇定的叫汉子等他几分钟:“或者你跟我过去,我朋友在前面十字路口。”
怕爽快的大主顾飞了,汉子收了摊同褚归一块取钱。
感受着嘴里木得愈发严重的舌头,汉子寻思着他待会儿恐怕真得找医生开点药,毕竟眼前的同志不像是会故意撒谎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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