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尘行事谨慎,送过来的信套着靖安侯家的封皮。
且他这个人一向寡言少语,写信也是简明扼要绝不多一句废话。
许明舒手指触碰到信件时,心中升起一阵失望,薄薄的一张纸,兴许只有三言两语。
许明舒赌气地展开信封,手中一滑,从信封口里面掉出来一节发着嫩芽的柳枝。
而里面的确只有一张单薄的白色宣纸,邓砚尘工工整整地在上面写了十个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沁竹着自家姑娘莫名其妙地盯着那张不知写了什么的信,了许久,面露喜色不说最后耳廓居然红了起来。
走近欲替许明舒安置那一截柳枝时,许明舒快速合上信自己先行将那柳枝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观赏着,随即问道“就这些吗他可还有叫人带什么话吗”
沁竹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姑娘不如去宸贵妃娘娘那里,侯爷寄回来的家先行交给娘娘那边过目了,兴许有些事侯爷交代过了小邓公子就没再复述
许明舒颔首,觉得沁竹说得有几分道理,她立马梳洗打扮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前往姑母宸贵妃寝殿里。
殿内,宸贵妃靠在榻上着手中捏着靖安侯送来的家,面上一片喜色。
见许明舒过来,宸贵妃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坐。
许明舒欢快地跑到姑母身边,靠着她撒娇道“姑母,爹爹怎么突然寄信到宫里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宸贵妃眉目柔和,拉过许明舒的手放置在自己掌心里,轻声道“是我有急事同兄长商议,叫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到军营,所以你爹爹才会寄信过来。
她大约能猜想到姑母找父亲商议何事,
许明舒祖父祖母去得早,侯府虽是有继室余老太太妥善打理着,但毕竟不是血亲,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姑母宸贵妃便在心里形成了长兄为父的概念,平日里拿不了主意的也会及时同她父亲商议。
她甜甜地笑着,故作不知情的问道那姑母的问题解决了吗
“算是解决了吧,你进宫也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兴许也应当听说七皇子生母病逝,陛下有意将他过继给我做养子这件事
宸贵妃叹了口气,抬起头向窗外道
“原本姑母想着,姑母此生身受陛下隆恩却未能给皇室增添子嗣,且身居贵妃之位合该尽职尽责抚养皇子,替陛下分忧才是。
可那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姑母心里担忧的很
许明舒点点头,感慨道“十五岁,的确是已经能自立的年纪了。
爹爹这个年纪时,都已经不知打了多少胜仗了呢
闻言,宸贵妃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所以姑母心里拿不定主意,这才写信想询问下兄长的意见。
凭她对父亲的了解,他不会同意姑母认七皇子为子这件事。
前世,她误打误撞闯入幽宫发现了浑身是伤,昏迷在地上的萧珩,立即叫身边的人将他抬回了昭华宫,并叫太医过来医治。
萧珩身上各处都是伤痕,最为严重的是后脑被重物的锤击伤,这叫他很长一段时间不清周围的事物,没人搀扶着连房门都没办法走出去。
许明舒自认为是自己救了个生得好的小哥哥,正义感爆棚的每日跟在他身边照顾着。
直到有一日,光承帝前来望宸贵妃和受伤的萧珩时,随口问了许明舒一个问题。
“明舒丫头,你家中只你一个,想不想要个兄长来陪着你啊”
许明舒着躺在床榻上的萧珩,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光承帝笑了笑,命人当即拟旨,将七皇子萧珩归于昭华宫宸贵妃名下抚养。
事后,许明舒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同她父亲讲时,许侯爷眉头一直紧锁着,更是当晚写了三封信派人送进宫转交给宸贵妃。
如今想来,这整件事漏洞百出。
许明舒年纪小,尚且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平白做了光承帝桌上的一枚棋,但这不代表许侯爷会想不明白。
所幸这一世,光承帝的计谋没有得到施展,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父子之间的一切恩怨纠葛尚未牵扯到她和她姑母身上。
宸贵妃收了信,随口问她道“从前你小的时候一直吵着想要个哥哥,如今姑母不抚养七皇子,没个日后能走得近的哥哥陪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许明舒摇摇头,“要哥哥做什么我马上就是要做姐姐的人了”
宸贵妃笑了笑,姑母正准备和你说这事儿呢,你母亲怀有身孕,约
莫今年夏日就能诞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