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悸点头:“可我觉得,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
丹郁垂下头,继续调试通讯器。
余悸耸了耸肩,“看来你是不信了。”
丹郁微微一顿,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把他的病历记录给我,我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信与不信,我自己会判断。”
“可以。”
余悸答应得很快。
“那你,”
丹郁再次抬眼,“什么时候给我?”
然后继续问道:“可以不要再是二十五天后吗?”
余悸垂眼跟他对视,不到两秒钟时间,丹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收回目光,小声说道:“知道了,二十五天就二十五天。”
调试通讯器的动作加快了些,动作也重了些。
可他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用管什么通讯器的。
余悸看着他捣鼓,过了不知道不久,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拉开紧闭的窗帘,背对着他,说:“别弄了,回去睡觉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不知道丹郁是不困还是怎么的,但是太多次了,总是一整晚一整晚地耗,连他放丹郁走的那天也是,也是耗到天亮。
现在他不想耗了。
他就站在床边,等着丹郁离开,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再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声响,连捣鼓通讯器的声音也没有再听到。
他慢慢回过头,看到丹郁蹲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床沿,眉头微微皱着,脸色惨白地望着他,眼睛看起来有些泛红。
然后他听见丹郁声音哑涩地说:“……我腿麻了,有点起不来。”
可丹郁其实并不是因为腿麻才起不来的。
余悸在回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股散在空气中的紊乱而又浅淡的玫瑰冷香,越来越紊乱了。
是后遗症。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丹郁的眼睛就有些上翻,然后失力往后一倒。
突然的痛楚迅速蔓延,丹郁已经很久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但他是记得当初这种逼得他几乎磨灭了生存欲望的痛楚的,痛得骨头缝里都是痛的,喘不过气,也呼吸不上来。
时间的流逝让他一度遗忘了那样的痛楚,可一旦再次经历,他就会知道,有的痛,会随着时间而淡忘,但有的痛,却不会。
痛觉也是有记忆的。
他会在这样的痛觉里,想起被余悸临时标记后,那些扎进手臂的抑制剂,以及拔出针头后,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会想起他的手肘满是血,流淌在结合室的浴室瓷砖上。
他会想起他为了余悸对博士说了谎,然后余悸在昏暗的咖啡厅里冷冷地看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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