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屋子,门窗桌椅上有许多磕划痕迹,定是一言不合便拿起物事丢打,若是那妇人性子软和倒还好,偏是个刚烈的,保不齐对打,所以屋内家具多有划痕。”
冷临瞅瞅车窗外,又道:“既能同贞娘起了争执,定也不是软和人。
此番贞娘没了嫌疑,便可将小豆子接走了吧。”
“我替贞娘母子谢谢少爷您了,少爷您歇会儿吧,一宿没睡了。”
婉苏将车上的隐囊拿过来,塞到冷临腋下。
“你也是。”
冷临靠着隐囊半卧下,踌躇许久才道。
“哎。”
车内空间不大,铺着毯子倒也舒坦,婉苏蜷缩到冷临脚边,双臂环在胸前喃喃道。
“赵二也真够薄情的,娘子死了,还有心同旁的女子勾三搭四。
我看甜姐早该离了他,即便自己过活一辈子也好过跟着这种人。”
“甜老头不知受不受得了,不过他也早有准备吧,失踪了这许久,定是凶多吉少。
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两老还有个儿子。”
婉苏拱拱身子,调整了姿势继续说:“赵二真不是个东西,晓得甜姐死了,还去岳家要人,倒打一耙,怎会有这般男人,简直枉为人。”
“呦,听这一说,想是误伤致死,少爷,按照大明律,误伤致死该如何判?”
越说越起劲儿,婉苏忍不住仰头,只见冷临正闭了眼睛,累了一晚眼圈有些泛青,但仍不失英俊模样,素白的手枕在头下,面容平和。
“睡觉。”
冷临听着婉苏聒噪的声音,睁眼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瓜,使之躺好。
“哦。”
婉苏吐吐舌头,说也奇怪,昨夜见了冷临的另一面,倒想同他说起话来。
往常都是冷冷不语的,没想到也会冲着赵二摔杯子,也算爆发了一回。
马车颠簸,一路上山风吹进来,轻抚婉苏的发丝,脸上痒痒的,心里稳稳的。
忽地,仿佛幻觉般,远处似乎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在这山间小路,除了村民的牛车,极少有马匹经过,便是冷临此时所乘的马车也是稀罕物,冷临睁开眼。
“停!”
是古阵的声音,赶车的把式被吓了一跳,连忙勒紧缰绳。
冷临猛地掀起车帘,只见脸色微红的古阵正喘着粗气控制奔袭了许久猛地停下的马匹,原地打了两个转。
古阵想是奔袭了许久,虽骑马,但也耗了不少体力,胸膛起伏不止,舔舔干裂的嘴唇,瞧着冷临欲言又止。
啪!
古阵将一枚铁环丢到车里,强压住喘息不止的气息问道:“可是你家下人之物?井里并无甜姐,却是一具腐烂已久的男尸,这是从男尸身上取下来的,我记得前番到你府上,见过这物。”
冷临赶紧拿起那铁环,婉苏也记得,正是冷管家之物,之前他正是将钥匙串挂在这铁环上的。
冷临捏着铁环猛地起身,跳下马车问道:“井里的男尸?身上之物?”
古阵同情地点点头,谨慎说道:“面目已看不清,许是凑巧,不若你回头看看,也好安心。
我早些日子去信给家父,家父也称并未见你那管家回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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