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今天刚下机,心里就莫名慌乱,于是让方盛将车子开去了军总医院,方盛前脚刚离开,他就看见沈知蒽苍然着一张脸,急急从医院里走出来。
好像他今天飞回来,就是为了接沈知蒽去北京,这是使命,不然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沈知蒽坐在沙中,脸上的清冷之色近乎苍白,眼里始终隐忍着一圈水红色,却一滴泪也没掉。
她转头问闻书砚:“今晚飞这一趟,要用多少钱?”
闻书砚正垂头解袖扣,他指尖顿了下,抬眸问沈知蒽:“想给我钱?”
随后,一对方形黑欧泊袖扣被放在了桌面上,扣面中央嵌一排明亮璀钻,清简绅士。
闻书砚补话:“你就安心坐着,自己家的东西不就是用的么,一年不用上几次,哪还有存在的意义。”
机舱里很暖,灯光也跟着暖起来似的,缓和了他眼底忽而弥来的清寥之气。
沈知蒽胃里又传来一阵难忍的绞痛,她没再说话,轻轻闭上眼睛,松垮一般地向后靠去,所有欠他的,来日方长。
她什么都能给。
舷窗外,满地灯火,光华无尽,最后也都变成了规矩的线线框框,一座繁城,彻底淹没在初冬的夜色中。
这个冬天,多雪,极寒,注定要生一些故事,而过了深冬,便是早春。
飞机起飞也不过半小时,沈知蒽在沙里瘫软下去,越陷越深,在机舱中可忽略的低噪音中,渐渐分不清天与地……
只觉得胃里的疼痛被一种踏实的温热逐渐暖融……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蒽忽然惊醒,额头上出了一层凉汗,飞机仍在飞行,北京还没到。
但是她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低头看,身上的羽绒服被脱去,轻软的深咖色被子盖在白大褂上。
沈知蒽稍一转头,心吓得一惊,闻书砚竟然就躺在她身边。
她平躺着,他侧身躺着,手掌扣在沈知蒽的心口下。
这人倒是不会委屈自己,扯了些被角堪堪遮在腰身上,被子里被他烘得暖。
闻书砚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沉静,闭着眼睛时,薄窄的双眼皮印记清晰起来。
沈知蒽刚要拿开闻书砚的手,他却低哑着嗓音问:“现在用不上我了?胃不疼了?”
原来,他是在给她暖胃。
沈知蒽一想起爷爷,心里就急得闷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还有多久到北京?”
闻书砚躺在枕头上,阖着双目,时间都没看一眼,精准地回答她:“十五分钟。”
接着又唠叨一句,“沈知蒽,我说你不好好吃饭的事,现在还犟嘴么?”
沈知蒽掀了被子,没接这茬,“你起开一下,我要下去等着。”
闻书砚慵懒地抬起胳膊搭在头上,闭眼说:“我有点累不想动,你从我身上跨过去吧。”
他一整个人几乎占了一个床的长度,床尾封闭,下不去。
一张床,一铺被,他俩就这样同床而憩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沈知蒽真的起身,打算从他身上跨过去。
只是沈知蒽刚迈出一只脚,闻书砚忽地握住她的脚踝,力道还不轻。
“你还真跨?真是堵都堵不住你。”
闻书砚松开手,掀了腰上的被子坐起身,“消停在这歇会儿,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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