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风眠守着沈瞎子睡着后,才和覃烽开始讨论今天在船舱中看到的那位公子的情况。
“这就是喝完巴雅水的症状啊!”
覃烽听宁风眠描述完那人的样子,悚然道,“巴雅水怎么可能出现在国内!”
“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能说有可能。”
宁风眠摩挲着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说道。
“将军,这整件事情肯定就是那崔绍在搞鬼!”
覃烽气得一蹦三尺高,忿忿道,“一切都对上号了!崔绍这小老儿让秦将军去给他守边关,好让他能在国内卖巴雅水,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你觉得他为了想卖巴雅水赚钱,就把我给换掉?”
宁风眠望着一脸激愤的覃烽问道。
“肯定是的!”
覃烽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之前搞惊雷响想炸死将军的肯定也是他!”
“所以证据呢?”
宁风眠倒是一脸平静,“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臆想,我们臆想着丞相要赚钱,所以要除掉我,所以私自搜集火石制造惊雷响来炸我。
但是覃烽,你有没有想过,搜集火石,私造惊雷响还有贩卖巴雅水,每一件事都是死罪,崔绍贵为左相,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如果真是他的做的,那他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让你抓不到任何把柄。”
覃烽激愤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这……”
“如果做这些事情的真是崔丞相,那他所图必然巨大,所以就更不可能留下痕迹,”
宁风眠停下转扳指的手,向覃烽吩咐道,“明日船上你注意一下我说的那人,尽量听他们说话,一定要记下他腰间的那块黑木。”
“是。”
夜航的船如同温柔的摇篮,在微漾的水波中轻柔地起伏。
虽然覃烽再三表示轮椅在船上不太可控,会极大地影响宁风眠装瘸,宁风眠还是坚持要回沈槐之的房间。
因为,沈瞎子晚上看不见。
宁风眠订的是最好的客房,但毕竟是在船上,即便是最好的客房,床也不似家中床榻般地宽敞,宁风眠放好轮椅,轻手轻脚地躺下去后就直接感受到了来自沈槐之的体温。
柔软干净的床榻,温热清香的体温,和这么多年以来的铁马冰河的冷硬简直天差地别。
所以美人消磨志气这话确实没错。
一只柔软的手缠了过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哝着:“将军,你不要死。”
宁风眠怔愣一下了,然后轻轻握住那只消瘦的手,低头耳语般地回了声:“不会。”
明亮的月光从薄薄的窗纸中透进来,给身边人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勾勒出他完美的睡颜。
沈槐之从来不是一个冷清的人,宁风眠一直知道这一点,虽然他每天热热闹闹地招猫逗狗,但他身上却始终有一种与整个祝国都格格不入的气质,或者说,与整个天境十六年都格格不入。
宁风眠想起上次沈槐之在酒铺里喝醉后没有说完的话,今天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