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明华既然给他放了假,不用白不用,岑尧便心安理得的跟着虞瑾回了小竹屋。
一路上他倒是瞧见了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猜测虞瑾心中定然有万般疑问。
譬如说他为什么不值班突然出现在长乐街头,为什么跑得那么慌急好像身后有人在追?
但岑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荒唐又倒霉的遭遇,更何况诉诸于虞瑾了。
于是便假装没看见那犹犹豫豫的脸色,兀自撑着对方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
他才经历那种事情,本就不宜多行动,应好生静养几日才是。
刚才在街上跑动的时候就觉得尾椎骨痛的慌,恨不得把姒明华连同对方祖宗三代都一起咒骂几遍。
也幸亏摔了一跤,虽磕破了手肘和膝盖有些得不偿失,但到底是给他的行动不便找好了借口,没叫他在人前失了面子。
岑尧是什么苦都吃得,唯独吃不下闷亏。
偏偏他昨日的那件事还不得不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谁都不能说,有气不能出,还要瞒的紧紧的生怕被人知道。
简直如鲠在喉,有难说不出。
现在暂得一静处躲避还好,等回了昭王府,还不是要对那仇人装出一副感恩戴德、情深意浓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岑尧就更加怒火难消。
他走在路上在骂,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在骂,等关了门坐在床上了,依旧骂骂咧咧的诅咒个不停。
手中的被褥被揪得皱巴巴的,全被岑尧当成姒明华那阴险小人来对待了。
这肝火气盛,自然面上也显现了几分,岑尧当晚就现嘴里长了个泡,疼得他火烧火燎的,越恨不得泄一番。
晚间虞瑾做了一桌子好菜,来敲门唤他吃饭,岑尧都没好气的拒绝了。
这还已经是他竭力克制过后的结果。
本以为今日就这么昏昏涨涨的睡过去了,等夜晚一到,沉沉的天幕会遮掩住一切阴暗的龌龊的事情,然后秘密就被深埋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了。
哪曾料到,再晚些的时候,岑尧竟然起了烧。
他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一会觉得热,一会儿又觉得冷,身上湿黏黏的着汗,中衣紧贴在后背上十分的不舒服。
岑尧只是觉得脑子又昏又胀,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唇干舌燥,有些口渴的慌。
他模模糊糊的想要爬起来,却全身软到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眼前的视野恍惚晃动着,毫无焦距中映出一片摇曳的火光来,瘦如豆苗。
身边似乎有人在走动,还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话,岑尧难受得直蹙眉,还没等他呜咽出声,就有一只手放在他眉心安抚似的揉了揉。
岑尧竭力睁开困顿的眼,看见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坐在床边,似乎是虞瑾,正转头听着什么人的吩咐。
他看见熟悉的人,总算是觉得安心了不少,此时眼皮也再也支撑不住闭了起来。
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被子都掀了起来,似乎有人在他身上检查着什么,然后其间夹杂着一声略显气愤的斥责。
不知说了句什么,放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便明显的僵硬了起来。
随后屋子里的声音又窸窸窣窣的响了很久,岑尧一直半醒半寐的,烧热让他提不起精神来,也没什么意识,只感觉到有人来过。
没待多久,又被虞瑾送走了。
夜色依旧深沉。
虫鸣声声,月凉如水,照得庭院里碎影斑驳,如鱼游动。
屋门关阖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人进来了。
岑尧鬓湿透,手心全是汗水,面上泛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蜷缩着。
被子被人轻轻掀开,他被虞瑾扶着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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