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双双年轻的面孔冰冷,越想越气。
先前听父皇满口赞誉,可惜这几日身子愈懒散不愿动弹,若不是今日有要紧事过来,顺带来看看女孩们表现,谁知遇上这种事!
六公主咬了咬唇,默默进屋铺纸蘸墨,安静抄写;李欣悦叹着气,也跟进去提笔抄起来。
只有四公主在原地叫嚣:“我不服!
你算是个什么长嫂?太子哥哥去你宫中次数都比来瞧我的少,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她将脸半侧着,手指消散一半的红痕,愤懑道:“是李欣悦先动手的,我还击而已!
被罚也是她自作自受,反正我不服!
我没错!”
四公主的话直直刺痛她,旁人只恨自己为何这时长了一双耳朵,听了不该听的话。
年双双面如金纸,精致的面孔如同透明蝉翼,仿佛下一刹那就会消失在阳光下,身子微颤却厉声道:“我是你家明媒正娶的皇太子妻!
是你正经嫂子,你不承认也得认……”
后面的语气越孱弱,她只觉小腹隐隐作痛,搅得她周身无力。
训话尚未结束,身子就软塌塌地摊倒在繁芝身上。
繁芝狠吓一跳,顾不得怒瞪四公主,赶忙让壮妇抱年双双上车舆回宫。
把皇嫂气晕可大可小,四公主终于有些怕,连连后退撇清关系,“你们几个都是有眼睛的,我可没动她一个、不,半根都没动过!”
可惜宫娥都在关心太子妃,没一个搭理她。
不论太子妃是不是被气晕的、被谁气晕的,总之人是在舒窈宫出事,慧贵妃就得给东宫一个交代。
她和御医比年双双一行人早到,盯着宫娥放下帷帐,在年双双纤幼的手腕上盖上锦巾。
来时慧贵妃听了个大概,也恼女孩们的胡闹,碍于身处东宫不好作,强忍下怒意:“我不记得是让你们去惹是生非的!
你们三个或订婚或快出嫁,此时传出刻薄狠毒的名声觉着很好听吗!
小四你瞪什么瞪,是不是不过瘾,今晚本宫就为你们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如何?”
女孩们惊恐称不,纷纷低垂眸立在一旁。
听到外面小太监传唱天家驾临的声音,除还在昏迷的年双双,其余人皆是神色一震,心知事闹大了——
四公主尤为不安,垂眸绞着帕子;六公主不熟悉天家性情,但此刻心下暗暗慌;李欣悦最怕了,放眼望去,单她一个伶仃无依,想搓圆就搓圆;慧贵妃只一瞬惊奇,转头一想,年氏才嫁进来就出事,太子又是个不省心的,交给他还不如自己亲自过问。
女孩们按所学规矩行礼,满心惶恐跪拜在屋中央。
天家先是扶起慧贵妃,让她坐于身侧,和颜悦色安慰几句,却一直不喊女孩们起来。
张杰书立于下方,墨瞳中闪过几分不耐烦——
夫妇一体,年双双出事,宫娥必要告知他这个丈夫,恰巧当时正在御前奏对,就被父皇压着过来。
没多久,蓄着半白胡须的御医背着药箱出来,拱手笑眯眯道:“恭喜陛下、贺喜殿下,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不过娘娘才怀上,特征不明显。
臣观脉象,娘娘似有些郁结于心,恰好气血冲顶,受不住才晕过去的。
到底娘娘年轻,身子又好,这段日子静心调养,平日走动锻炼下便无事。”
老御医此言,足足惊吓一众小辈,四公主脸色十分难看,李欣悦甚至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垫在下面的话……
张杰书甚至有些恍惚,墨瞳几乎没有聚焦:“这……可是真的?”
“滑脉往来流利且迟脉有力,臣确认这就是滑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