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枭雄。
孙辅平和的神色中,青色的血管在额角隐约地凸起,证明他此刻心绪并不如面上一般平静。
老夫人倒有些诧异“来你并不是很反对权儿。”
孙辅很有深意地她一眼“一开始也并不放心,只是见主公雷厉风行,辅实在很欣慰。”
和刚强的兄长不同,他倒是很和软的一个人,极懂得对权势低头。
老夫人这才敛下怒意,舒开了眉,安心地放他离开。
她目光淡淡地穿透风雪“如此,便好好劝劝你兄长吧。
正巧李先生也要去权儿那,你们倒可以一道过去。”
孙辅同李隐舟一块迈出门。
两人沐着大雪并肩而行,倒像久别重逢的旧友似的,以亲密的姿势拉近彼此疏远的心境。
雪地里被深一脚浅一脚踩出杂乱的脚印。
他们的步调终归不太一致。
孙辅笑了笑“先
生太心急了些。”
李隐舟一言不发地走在他前头。
见他始终不愿接话,孙辅才顿下足,静静立在红墙之下。
雪从檐边洒下,落在他的肩头。
他凝视着对方瘦得清绝的背影,慢慢地道“先生应该也听说过,昔年将军遣兄长入袁术公的朝廷周旋,兄长断然不肯,抛妻弃子而回。
因未成事,这些年来也只能驻守最边远的郡县,很难回家一趟。”
他这话提得很突兀。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李隐舟回眸他一眼,步履照样轻快“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伯阳一心为民,想必不会在乎。”
孙辅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雪花飞扑进眸中,凝成一道冷冷的光,他只轻轻眨了一眨,眼圈被凉意刺出微微的红“可是我在乎。”
李隐舟的脚步缓缓一顿。
孙辅冷冷地道“先生也一定以为,辅是恨将军把兄长置于两难的境地之中吧。”
他就这样站在红墙之下,苍白的日光被拦了一半,半截身子便笼在暗影之中。
表情也极为模糊。
李隐舟微微回转目光,淡淡地道“国仪究竟想说什么”
孙辅深切地望他一眼,神色在扑朔的北风里凛然了一瞬,他一掀衣袍抖落满身的雪花,几个快步便走到李隐舟的身边。
贴着对方的身子,压低了声音,耳语一般说给他“其实,是辅替兄长囚了妻儿,也是辅杀了他们。
所以辅并不恨他,辅只是不太喜欢他罢了。”
李隐舟依旧不言不语。
孙辅吐露出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他忍不住地笑“袁术作恶多端,我们怎么可以助纣为虐将军枉费世人的骂名,竟不敢与之公开为敌,就连庐江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低沉下来“也是和世家换来的。”
他竟然知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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