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越是怕什么,就会越往那里深想。
曾经他担心许都被袭,布下如此深远的筹谋,如今庐江这样的重郡摆在眼前,若我们发兵而去”
凌操的眼神顿时雪亮了一瞬“他会认为迎击黄祖是假,暗夺另一半的庐江是真”
如今孙贲和孙辅都在地牢里头关押着,旁人对于他们的生死尚不知情,所以曹营也决计不敢贸然地讨袭,只能以这几日的调兵遣将猜测他们的动向。
当真是富贵险中求最好的防备就是主动出击,走庐江这条道便是反将一军,也去给他们的心绪搅一搅浑水。
“好。”
他抛起枪,利落地横接在手中,银亮的尖头就抵在庐江二字。
孙权这才慢条斯理地睁开眼。
眼神里隐约有些风雨欲来前过分的沉静。
李隐舟一瞥就知道这是没安好心。
果然,瞧他缓缓勾了勾唇,竟道“你二人只能扮作小兵,我,不如让孙栩挂帅吧”
凌操的脸色果然黢黑了一瞬。
方才那点涤荡的激情似在霜里头氤了氤,飘出点令人不悦的涩味。
明知道孙栩不安好心,还令他统兵出征,孙权究竟是怎么想的
被下属以不满的眼神质询着,孙权却吝惜解释,似不见凌操抽动的额角与发乌发黑的脸色,冷峭的面容是雪里冰峰,寒意里透出锐利的棱骨。
他伸手将羊皮的地图一卷,手腕微微用力便令枪尖刺破了图纸,将其稳稳卡在红缨下的凹槽。
一字不语,凌操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为人兵刃,只须知道该刺向哪里,他目光所及,就是锋刃所向。
孙栩接到这个消息,惊愕程度只比凌操有多不少。
他几乎
将传令的凌统用目光捏碎“兄长葬仪在即,难道我就非得远走不可”
凌统倒是毕恭毕敬地仰着头,英气的面庞不见一丝鄙薄,不卑不亢地“如今四方动荡,远有曹操,近有黄祖,外有大敌,内含隐患,又怎能是悲戚的时候若继承将军的遗志,当奋发图强,捍我江东,而不是就地痛哭,畏缩不前”
他才开口的时候,孙栩的目光犹带不屑,然而“内含隐患”
四个字一出口,那股傲慢却换成了压抑的惊惧
孙权心狠手辣,难不成是借着让他出兵庐江的由头,要暗地里把他杀死
前有黄祖旁有曹营,那危机四伏的地界里,就算是死了又有何人可以伸冤
他背上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又被“奋发图强”
这庄重肃穆的说法压得不能发作。
照孙权交代这话,他是被信任才委以重责,难不成还能撂挑子不干,背一个贪生怕死的名头
不由磋了牙尖,好一个人面兽心、诡计多端的孙仲谋,他这一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瞧他眼里疑云密布,凌统倒不动声色,只暗道主公这一步棋走的可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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