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那几个舅舅本来就是蠢物,一心只想着要东宫那些侍臣齐心合力、共同翼戴,生怕彼此攻讦,削弱太子的威望。”
刘姜知道伏氏为何持有此刻的立场,但仍是嗤之以鼻:“一想到若别人看到太子连手下人都管不好,仁德宽爱的贤名又不得臣下尊奉,他们如何不急?甚至连亲疏轻重都不顾了。”
周循一想到自己差点性命不保,而作为表兄弟的太子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且不论这究竟有多少是出自太子的本心,周循仍然感到十分的委屈:“伏令这次来,只问了我的近况,可分明阿兄也身受重伤,他们却置若罔闻!
还有曹仓舒,平时多机敏的一人,今日却装起了木偶,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说孙绍做什么?要不是你非要带着他出门赴会,以至让护卫先行报信,曹植的马车怎么会一路无阻的直接和你撞到一起!”
刘姜皱起了眉,由于种种原因,她很抵触孙家人,若不是看周瑜的面子、以及孙策近年立下不少战功,她根本不会让两家孩子往来。
何况如今这件事大部分被刘姜怪到了孙绍的头上,让她更是不悦,即便是周循作为病人想要争辩,也被其冷冷截断:“至于那个曹仓舒,人家得了便宜,有太子说和,难道还要在你面前卖乖?你只管好生养病,你父亲、我,甚至还有天子,都站在你这边,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周循缓缓地躺下,才这么一折腾,他便觉得脑袋晕晕的,在阖目之前最后说了句:“这与他无关……”
刘姜紧拧着眉,眼看着儿子沉沉睡去,这才起身踱步至屋外,看到在阶下静静候立的张松:“查的怎么样了?”
“在下仔细查访了当日文会的众人,那天文会作诗,曹植拔得头筹,喝了许多酒,返程时又一马当先,城门的贩夫躲避不及,被他撞倒几个,都没有性命之忧……”
张松一五一十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曹植喝了酒,我要你查的是背后还有没有别的!”
刘姜对张松的办事效率很不满。
“这……暂时没有查到……”
张松由于外貌的关系,在朝中人缘并不好,甚至比不上他那个远在箕州做刺史的哥哥张肃,想到这里,他对那些目高于顶的文士又恨上几分:“不过陈琳、阮瑀这些人一定有所隐瞒,只要给在下时间……”
“我看给你再多时间都没有用。”
刘姜话一出口,似觉得有些言苛,于是缓和道:“罢了,你再去查吧。”
张松应了一声,身子却是没有动:“殿下,太子如今派人看望,暗有说和之意,想必不单单是伏氏想要姑息,而是太子也深以为然。”
“太子行事仍未脱稚气,又好作老成,虽然才十一岁,不能拿成人的能为来要求他。
可当年国家在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诛董卓、驱王允,大权在握了……”
刘姜似乎对这个素来温和待人的太子颇有微词。
“国家乃是天纵英睿,生有神智,不说太子了,放眼历代也是无人可比。”
张松忙言,旋即又劝道:“太子毕竟是储君,公子更是东宫舍人,今后朝夕相处,能越少芥蒂越好。
殿下既为公子受创而心焦,又怎能不为其计谋长远呢?”
听到家臣张松都在明里暗里的劝她,刘姜越觉得愤懑,深感周围的人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分明他们家才是受害者!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接受太子的说和,与曹家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好如初?”
刘姜压住火气,低声道:“说到底,是曹植不该驾车冲撞,是太子不该胡乱偏帮,现在你们却都想着要我宽宏大量?哼!”
“殿下!
曹氏于此事毫无诚心,我等皆已知之,奈何伏氏不谙事理,又怂恿太子,乃至于此!”
张松不敢再继续激怒刘姜,深揖拱手道:“如今事情尚未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殿下何不入宫觐见皇后?公子所受之委屈,亦可当面诉之,或可使太子有所醒悟。”
刘姜闭眸沉思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虽然恼怒于太子、伏氏这些亲戚的无情之举,但内心深处仍不愿于其撕破脸面,若是中间能通过伏皇后来施压伏氏、说服太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她已有了皇帝的支持,再加上皇后、太子一系不再从中作梗,此事一定会有个完美的结果。
既能树立长公主府在朝廷中的威严,又能为儿子报仇、出自己胸中一口恶气。
刘姜想着想着,便摆齐车马,大张旗鼓的入宫了。
她本来就是宫中的常客,时不时的就会入宫找伏寿说话,这一路自然是畅行无阻。
伏寿怀里正抱着八岁的获嘉公主刘洽,见了刘姜,立即将其放开,露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听说你这两日照顾孩子衣不解带,茶饭不思,怎么忽然进宫来了?可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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